大家搞点福利，不会这么大胆，不会！……七百多万呀，抓住那是要掉脑袋的呀！……

钟处长叹了气说：“赵县长，我劝你现在不要再说什么福利不福利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从我们目前掌握的况看，这不是什么违纪搞福利的问题，而是一起重大经济案件，涉嫌经济犯罪！”

赵成全木然地点着，不做声了，脸色很难看。

钟处长又问：“对这种不正常的况，市委领导同志就一点没察觉？”

赵成全木然地摇了摇，仍没说话。

钟处长穷追不舍：“这么长时间了，市委领导连一点怀疑都没有过？”

赵成全几乎要哭了：“你们纪检机关都……都没察觉，没怀疑，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又……到哪儿去察觉？又从哪里疑起呀？这……这次若不是内部有捅了出去，谁……谁会知道呢？”

钟处长这才问：“那么，赵县长，一次次这么分红时，你害怕不害怕？”

赵成全犹豫了一下，说：“有些担心，说不上怎么害怕，就以为是变相搞福利……”

钟处长紧盯着赵成全：“就没想过把这些不该拿的钱寄到有关部门去？”

赵成全摇摇：“我真这样做，不就把耿子敬和其他同志害了么？那时我真觉得耿子敬是好心，心里还认为耿子敬有气魄呢！……钟处

长，我糊涂，我真糊涂呀……”

钟处长再次问：“就是说，你从来没有把这些不该拿的钱到纪委去？是不是？包括省纪委？”

赵成全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钟处长，肯定地点了点。

这时，医生来查房了，见钟处长和记录员拿着笔记本守在赵成全床前，马上不客气地对钟处长说：“你们现在就不要再和赵县长谈工作了好不好？都病成了这个样子，你们就忍心呀？”

医生话未落音，赵成全再也支持不住了，抱着哽咽着抽泣起来。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十七时平阳轧钢厂耿子敬被立案审查的消息，当天便四处传开了，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

下午四点，田立业陪着李馨香采访轧钢厂厂长何卓孝时，手机突然响了，是夫焦娇打过来的。焦娇在市政府“扭亏办”工作，办公室在市政府主楼上，接近中枢，历来是小道消息的发祥地和转播站之一。

刚接电话时，田立业还没当回事，以为夫打电话来是向他请安，关心一下他的请调问题，便开玩笑说：“怎么了，老婆？你早上留下的批示我已经认真学习过了，原则上同意你的意见，由于现在的平阳还不是我的天下，所以，我决定继续苟且偷生，后再图大举。”

焦娇格格笑着说：“我知道你酒一醒就会学乖的。哎，听说了么？出大事了！”

田立业仍没当回事：“出什么大事了？是不是你们‘造亏办’又制造出什么新亏损单位了？向我们市委报喜？”

焦娇说：“田大甩子，我不和你开玩笑！知道么？烈山的耿子敬被立案审查了！现在烈山正抓呢，经济开发公司的一个经理、国土局局长还有不少当官的，都被扣起来了，简直是风扫落叶……”

田立业吃了一惊：“我这个市委副秘书长都不知道的事，你们咋就知道了？该不是路透社消息吧？”

焦娇道：“告诉你，百分之百新华社消息！更严重的是，耿子敬是在姜书记家被堵住的！据说正和姜书记订攻守同盟时，被当场抓获……”

田立业没听焦娇说完便道：“这不可能！姜书记是什么，我们还不了解吗？焦娇，我可警告你，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去四处说，那是要出大子的！”

焦娇不悦地说：“我傻呀？会去传这种话？不过，立业，你真得小心点，别再和新来的那个高长河过不去，这个可是不简单，杀给你们这些猴子看呢！”

田立业没好气地说：“那是妄想

！我们猴子根本不看！”

焦娇说：“那你当心家杀猴！”

田立业心里极了，说：“好了，好了，焦娇，你少啰嗦！你放心，我不会以卵击石的，我现在正陪同李记者采访，就是要伺机做她的工作，帮她改邪归正，以挽救我的政治前途。”

刚合上手机，还没回到何卓孝办公室，胡早秋的电话又来了，开就抱怨说：“田秘，你看你这个，就是不够朋友！今天一早我还帮你办事，平阳出了这么大的子，你也不和我通个气！”

田立业说：“早秋，不瞒你说，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说是烈山班子出事了。”

胡早秋说：“是呀，你说姜书记咋这么糊涂？咋把耿子敬藏到了自己家里？你说说看，让家堵到门上算哪一出？万一耿子敬今天真从姜书记家跑了，姜书记可怎么待！”

田立业哭笑不得，“早秋，你这都是从哪来的谣言呀？啊？对老书记我了解，你胡市长也该了解呀，他是这种吗？我和你说，就算耿子敬是老书记的儿子，只要犯了法，老书记都不会藏他！”

胡早秋那边沉默了片刻：“倒也是，没准又是谁恶意造谣。”

田立业忿然说：“肯定是造谣嘛！老书记在台上了十年，又是那么个不给留面子的工作作风，能没有冤家对？这种时候家能不兴风作？胡市长，你不是一般群众，可得保持清醒的脑，不能在这种时候给老书记新书记添！”

胡早秋忙说：“对，对，你老兄说得对！这么多年了，你也就是这一会儿像个市委副秘书长了！”

再次合上电话，田立业陷了沉思：今天这况太奇怪了，怎么这多脏水都泼到了老书记上？

耿子敬这种出事并不奇怪。八年前，田立业在烈山做县委副书记时就认识耿子敬。那时，耿子敬只是个副县长，就要权不要命，常跑到老书记面前打他的小报告。他最终被调离烈山，除了自己的原因，也有耿子敬的原因。老书记不相信别的话，却相信耿子敬的话，耿子敬表忠心的本事大得惊。当了县委书记，耿子敬大权独揽后，田立业曾多次提醒过老书记：失去监督的权力会十分可怕。老书记不听，反倒说：班子不团结尽打架就不可怕？

现在，耿子敬终于被他自己葬送了，也坑死了老书记……

尽管这样，田立业仍是想不通：耿子敬出事归耿子敬出事，这种事过去也不是没出过，怎么现在一下子都冲着老书记来了？这一天之中平阳怎么就掀起了这么大的风

？针对老书记的谣言怎么会这么凶猛？这就让他不能不怀疑新书记高长河了。高长河在里面起没起作用？起了多大的作用？高长河是不是因为老书记坚持要公开平轧厂的内幕，才突然来了这一手？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田立业现在已处在漩涡之中了！

胡思想了好一阵子，田立业才想起给老书记打个电话，问问况。

一九九八年六月二十七十八时滨海市金海岸姜超林在滨海金海岸的造沙滩上接到了田立业的电话。

听完田立业激昂慷慨的宣泄，姜超林才平静地说：“田秀才，你说的这些况我都知道。其他同志也和我说了，传得更邪乎的还有，我不想再接这种电话了，正准备关机，可你又把电话打了进来。那么，我也和你说几句吧。首先，耿子敬确实是从我家被带走的，这是事实。可是，我既没把耿子敬藏起来，更没和这个订立什么攻守同盟，我既不要攻，也不要守。对此谁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