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森森地问莘迩，“侍郎，愿为主上担此重任么？”

贾珍一开说话，莘迩就觉得不对，听完，果然如此，心道“老贾，过分了吧？你他娘的！”肃容下拜，慨然对令狐奉说道，“臣请为主上担此诱贼之任！”贾珍把他架到了火堆上，此句忠心不能不表。

令狐奉一笑，示意莘迩起来，说道“你们三是我的将，我怎会用你们行此险事？”说与麴硕和贾珍，“老舅、子明，你俩放宽了心。我自有办法使贺昌兴乖乖听令。”

划了块帐区，给麴硕的部曲驻扎。

是夜，令狐奉设宴招待麴硕。麴硕治军，以身作则，领兵出战的时候不饮酒。诸也就没怎么喝，结束。

次天，令狐奉召来诸部大率。

没提开战的事儿，他只命他们各自出，总共征用了三千男，到泽北伐木，制作木板。多好办事。半天下来，木板就做够了。下午，数千胡牧在设伏地挖沙造坑，直到红西沉。

红东升，王都城上。

令狐邕扶栏远望，依依地目送郭白驹率兵出征。

前为骑兵万余，中为步卒五千，从东西苑城征发的兵户家属运输辎重，跟从在后。令狐邕拜郭白驹为讨逆将军，赐给了他鼓乐一班。鼓笙鸣奏。两三万的部队，沿水迤逦北行。

直到再也看不到代表郭白驹的纛旗了，令狐邕才离开城楼。

城楼已杳不可见，郭白驹收回目光，藏起恋恋的愫，遥望前方，下令左右“命斥候漠，查探贼！”左右应诺，驰马去给斥候营传令。

漠中沙海，在邕军先锋前三十余里外，已有数骑，正是令狐奉遣在王都的探子。数骑昼夜不息，半路换马，两天后到了泽边，禀报令狐奉“贼兵将至！”

令狐奉不惊反喜，即刻击鼓集将。

麴硕、莘迩、曹斐、贾珍、傅乔，麴部诸将校，秃连赤、贺昌兴等胡中大率络绎赶到。

率帐内外环列甲士，令狐奉傲然踞坐，令道“拿下赤！”

众方才拜罢，有的尚未落座，陡然闻他此言，莫不惊诧。

四五个甲士按倒秃连赤，麻利地把他捆住。

秃连赤心胆俱裂，挣扎叫道“大率！大率！此是为何啊？”

“你这老狗！之前你与令狐邕勾结，出卖老子，老子念你我香火，饶你不死。你不知感恩悔改，竟又指使你行刺。”令狐奉打开案上的木盒，提出个血模糊的脑袋，牛眼厚唇，是赤的儿，扔到赤的面前，说道，“你谋刺不成，已被我杀掉！”令甲士，“将老狗拉出去砍了！”又令那三百骑的骑都将道，“速捕赤的妻子兄弟，取其等来献。”

都将应命而出。

秃连赤大叫冤枉，被甲士拖了出去。稍顷，他语声断绝，甲士捧了他的脑袋帐。

贺昌兴等胡牧大率互相对视，俱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骇惧，都是心道“赤被你软禁，自身难保，怎敢谋刺？”知道令狐奉只是随便找了个借，杀赤是给他们看的。

莘迩悚然心道“我说他怎会相中赤的儿？原来不仅是为了出气，更是为了此时！”顾见贾珍死勾勾地盯着赤的首级，既满是解恨的表，许因非他亲杀，眼中又有失落。

令狐奉吩咐甲士“给诸位大率传看。”问贺昌兴等，说道，“赤行刺於我，我诛他全家，这样的处置可以么？”

贺昌兴等战战兢兢，齐刷刷拜倒在地，皆道“赤谋刺大率，罪该万死！便是夷其三族，也是应该！”没有心思细看赤的首级。甲士传示一遍，退到他们的边上按刀侍立。

令狐奉假惺惺地说道“我与他香火一场，得饶处且饶罢。”亲把他们扶起，笑道，“你们不要怕。我今天只杀赤，与你们无关。不瞒你们说，至迟后，我就要与狗崽子决一死战，到时还得多靠你们。等打赢了仗，老子风风光光地回到王都登位，一定会给你们论功行赏。这样吧，说无凭，你们把部中的小率们都叫来，我与你们割臂为约。”

割臂为约，是胡盟誓的习俗。割臂出血，以布拭之，烧作灰，和酒同饮，表示约定。

贺昌兴等不敢拒绝，遣随从去叫本部的小率们过来。

等得多时，诸部小率来到。

二三十，帐内装不下，站在帐外。莘迩听到了兰宝掌问召他们来作甚的嚷嚷。赤的尸体已被拖走，地上留有血迹，有小率看到了，议论那是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令狐奉却不提什么割臂为约了，甚至见都不见他们，笑对麴硕说道“老舅，辛苦你一趟吧？”

麴硕不知道他要什么，下拜说道“明公请下令。”

“来战，壮皆出，营区唯存老弱孺，狗崽子如遣兵进犯，他们难以自御。将士们在前线打仗，我不能使他们的家属处危，请老舅把各部的孺家小集中到一处安顿，派兵守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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