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原本的熏香杂在一起。

殷太后又拍了拍静乐的手背道：“去写吧。”

她的意思是让静乐自己去写休书。

无异于再次把静乐权给了静乐自己，写不写在她，休不休也在她。

在众那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目光中，静乐从起身到走到案前的动作都十分僵硬。她从小就内向，不喜欢别关注她，恨不得缩在姐妹之间让别都不要看她。

今天大概是她有生以来得到关注最多的一天了。

静乐是慌的，是怕的，是的，是无措的。

她是个没有心计的，在皇宫这么多年，除了忍，什么都没学会，也不会掩藏自己的绪，她此刻的慌是显而易见的。

众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唏嘘：千里之堤，溃于蚁。这卢家一家子真是把老实也给急、狠了，才会让静乐这种子软和的必须赶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也要与卢方睿撇清系。

静乐颤抖着拿起了狼毫笔，沾墨时，手都在抖，旁边的宫真怕她写字都会抖，已经备好了第二张纸。

不想，当笔尖碰到纸张时，就突然间稳住了。

执笔的那只手不抖了，平缓而坚定地一字字、一行行地往下写……

静乐垂着小脸，聚会神地凝视着眼前这张纸，此时此刻，外界的那些声音已经传不到她的耳朵。

她一气就把休书写完了。

写下最后的落款后，静乐的心里无比的痛快，浑身一轻，像是摆脱了困扰她多年的病灶似的。

她吹纸上的墨迹后，将之拿起，然后小心翼翼地呈给了殷太后，看着殷太后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怯怯。

殷太后接过墨迹方的休书，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唇角一勾，赞道：“字写得漂亮，下了一番功夫吧。”

这字与容貌一样是门面，字写得漂亮，见字如晤，总能给留下好印象。

静乐腼腆地笑了笑。

殷太后放下这封休书，又看向了云和等其他几位长公主，也不绕弯，直接问道：“云和，端柔……你们几个有什么打算，是想休夫，还是再看看驸马的表现？”

殷太后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

卢方睿屡屡对静乐动粗，又以言语辱骂静乐，他不以此为耻，反而还不得昭告天下，因为帝后没给静乐撑腰，卢方睿才会越发猖狂。

其他驸马瞧着也开始有学有样，胆子一天天地大了起来。

若要断个罪过，那么卢方睿是主犯，其他几个驸马算是从犯，自然不会一概而论。

今天，殷太后给静乐撑腰让她休夫，也足以杀儆猴，让其他驸马们警醒一下，也让他们知道驸马这个位置不是仅仅夫，他们与公主不仅是夫妻，更是君臣。

云和等长公主们面面相觑，有的下意识地摇，有的踌躇，有的意动。

她们还没到静乐那样被作践到过不下去的地步，而且大部分与驸马膝下都有子，有了子，就多一层牵挂，她们其实是更希望驸马能够警醒。

殷太后也只是这么一问，给她们多一个选择而已，当然不会勉强她们休夫或者和离，若是能过得下去，谁又会劝别离呢。

这也是她的一种表态，话不仅仅是说给在场的公主们听的，同时也是说给不在场的驸马们听的。

殷太后优雅地抚了一下衣袖，素净的妆容、素净的服饰不比今着九龙四凤冠与袆衣的皇后，可是无论是气魄、风度，还是眼光、见识，都远胜皇后一筹。

殷太后微微一笑，道：“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大可以找哀家。”说着，她又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礼亲王，“就算在宫外，也可以找礼亲王和礼亲王妃做主。”

就是在民间，出嫁的儿即便父母双亡了，那还有宗族在，可以找族长夫做主的。

顾氏的儿不容折辱！

“太后说的是，还有我们这把老骨在呢。”礼亲王妃也是跟着应声。

殷太后再次环视众：“总不能让先帝一去，就让他的儿们无依无靠。”

她故意说了“无依无靠”，说得长公主们心酸不已。

为者又有哪个容易的，又有哪个不受委屈的，谁不想在夫家跟前挺直了腰板做，长公主们眼圈泛红，都捏着帕子抹起眼泪来，连带几个王妃也是心有感触。

气氛渐渐地变得温暖了起来，原本还有些局促的众全都自然而然地放松了下来，夸奖太后“慈”、“宽仁”、“公道”等等的词语此起彼伏。

楚千尘在也一旁只负责点，再没说过一个字。

紧接着，殷太后又把寿宁宫的太太监招了进来，让对方拟了一道懿旨，由她过目后，何嬷嬷就把代表太后的凤印呈给了她。

殷太后却是有些闪神，一时没动，微微蹙眉，何嬷嬷手里的那方凤印就停顿在了半空中。

顺王妃见太后的神色有异，就关切地问了一句：“太后娘娘，您还好吧？”

殷太后抬手揉了揉一侧的太阳，勉强笑了笑：“哀家没事，只是有些疼而已。”

她勉强振作起神，接过了那方凤印，然后稳稳地盖在了懿旨的末端，吩咐大太监道：“去传旨吧。”

于是，当天，一道刚出炉的懿旨就随着那封静乐亲笔所书的休书出了寿宁宫。

平里，这懿旨自然是要传去静乐的公主府，可今天是正月初一，驸马们也都随公主进宫参加朝贺。

朝贺之后，公主们被皇后传去了凤鸾宫说话，这些驸马们当然不能丢下公主们出宫，就都聚在敬思殿说话。

卢方睿穿着驸马的礼服，瞧着光鲜亮丽，只是右半边脸被静乐之前用热茶泼过，如今已经消了肿，但烫伤没全好，只能用白敷面以遮挡烫伤，否则有碍仪容不说，要是惊吓到皇帝被治罪也只能算倒霉。

卢方睿本来也考虑过今天托病不进宫参加朝贺的，可是皇后早有言在先，说今天静乐必会进宫，所以她会借着这个机会教训静乐，让静乐向卢方睿赔罪。

上次卢方睿在多宝斋前当众被揍，早就憋着一气了，他就想着以牙还牙，今天非要让静乐当众向他道歉、赔罪，当着在场其他驸马的面，一振夫纲。

他定要让静乐知道什么是夫为妻纲，什么叫三从四德，什么叫男尊卑！

只是想想那个画面，卢方睿就觉得志得意满，浑身舒畅，连之前被宸王妃手下那个贱婢踩裂的胸骨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卢方睿喝了茶，放下茶杯时，被突然凑近的金驸马吓了一跳，他直接想后仰了一些，想问对方这是什么，就听金驸马不太确定地说道：“卢兄，你这是敷了吗？”

前朝以白为美，不仅是子，连男子都喜欢敷熏香，不喜蓄须，没抹点都不好意思出门，本朝自太祖皇帝起，就有意改变这种风气，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崇尚前朝的一些风气。

金驸马以为卢方睿也是如此。

但卢方睿心中有鬼，只以为金驸马是知道了多宝斋的事，是故意在刺探自己，眼神霎时变得鸷。

金驸马浑然不觉，又道：“卢兄，我瞧着你用的这可比金斋的要好多了，细腻自然……”

金驸马对着卢方睿吹捧了一番，渐渐地，卢方睿也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了，神色恢复如常。

他随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