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公打量了一眼儿，想想儿平里对佛道的看法，笑道：“是了，倒是我多虑了。不过抛露面之事，我虽算不得开明，却也不是太过在意。待你嫁出去，更是别家了，我更管不到。守常的子我知道，他既不肯，又不愿意，你本也是个想要飞出笼子的鸟，我说了又有何用？”

“还有一事。我是这般想的，后你多劝劝守常，该退就退。后若是陛下兴办了科学院，他本就喜欢实学，到时候便退到京城，做科学院的祭酒，也是好的。天下的事那么多，哪里能全管得过来？”

田贞仪嗯了一声，答应的大大方方，心里却想，此事我才不说呢。

三哥哥视实学为器，以我看来，实在算不上喜，只是做工具罢了。

樵夫可喜欢斧子？渔夫可喜欢渔网？

到时候说了，反倒叫他觉得我不懂他，那又何苦？

便是一身荣华富贵，若做不得想做的事，也无趣的紧，到时候每见闷闷不乐，又有甚么意思？

无非不就是担心狡兔死、走狗烹；高鸟尽、良弓藏。进退进退，便是舍了本心。三哥哥的本心又不在传爵荣华，何必违心去做那等事？

之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道不行，则或隐于山、或乘桴于海，发发几句牢骚，宋儒之态尽显。

生于世，何苦不开心？若真的不顺意，如今七洋四洲，凭三哥哥的本事，哪里做不出一番事业？何处不能逍遥快活？

便是不去，真不想退，那就不退，哪怕到了不退将死的地步，轰轰烈烈一场，也胜过不顺心意违心苟活。

想到这，田贞仪心里竟是浮出一奇异的甜蜜。

心想，他若有心，以慢修稳补之态，治天下之病，将来功成身退，再兑当年之诺，共乘气球自然而动，快意随风。

只怕到时候他是耄耋老者，我也是两鬓苍苍，却不知还能否经得起随风舞动的折腾？

他若无心，以为病不可稳治，需以急躁刀石之法，最差不过是个死。便是那样，也不过死前感叹大事不成，总好过郁郁而终病死于床上哭几声大道不行。

若只能选做德、妖，我倒宁可做那妖祸水。父亲还是别指望了我劝他这等事了。

心里这般想着，却明白这等事不能说，也没必要说，未来尚未可知，何必这时候争辩这些无用之言？

倒不如顺着父亲的话，做个乖乖，待到出嫁后，枕边之言说的到底是什么，谁又能知道？

“父亲的话，儿记下了。若父亲之言，这科学院祭酒，许还真是个好去处。但想来，也非十年之事。可积土成山、积水成河，儿会慢慢提及的。”

齐国公欣慰点，笑道：“如此最好。需知有进有退，方保安生荣华。当然，该做的事也得做，这其中取舍，你是个聪明的，自会想通。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求国运长久，与国同休。他能明白这个，便不枉我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