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想和他们说什么呢？”

看着黑压压的群，康不怠感觉这里的气氛和大顺完全不一样。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阿姆斯特丹现在也不过20万，大顺的苏杭松江等地，随便就能找出一堆超过这个规模的城市。

但气氛总是不太一样的。

康不怠想知道刘钰会和这些说些什么，至少可以猜到，不会上来就宣扬一个对方不太可能相信的东西。毕竟这里不同于大顺，市民的状态和大顺也截然不同，肯定会有驴唇马嘴的状况。

刘钰想了想，小声道：“具体说什么，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但大体的方向已经定下来了。”

“煽动百姓，让奥兰治亲王派上台，开战、背锅！然后，我们和法国、普鲁士一起毁掉荷兰，让议会摄政派推翻奥兰治派上台，政策逆转：亲法、反英、重组东印度公司。”

康不怠嘿嘿一笑，看着黑压压的荷兰百姓，亦小声道：“这还是班定远那一套啊。只是班定远是直接杀，公子是要借刀杀。外官也得负责这个？公子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这个难说，还是要先看看荷兰百姓的心态。是一锅热油一点就着？还是差点火候先加把火……”再度扫了一眼那些在那“抽奖”的阿姆斯特丹市民，刘钰心里已有了大致的盘算，但具体怎么做还是要先和这些百姓流流，摸摸底。

他这一次来到欧罗，第一站就是荷兰，自是要好好搞出一些大动静的。

按说凭着路易十四时代中法两国的宫廷往打下的基础，这一次来到欧洲是要先去法国的。

但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基础，加之法国是个集权的君主制国家，也有一套复杂的宫廷礼仪，需要给法国这边一个准备时间，才能互相之间保留各自的宫廷体面。

故而在拉罗谢尔港短暂补给修整后，先派官方员去了黎，给法国这边打个招呼，送上礼单，让法国这边准备准备。随后船队就直奔阿姆斯特丹来了。

反观荷兰是个寡共和国，也没有法理上的元首执政官，可以省却很多复杂的繁文缛节的礼仪，方便直接办坏事。

办坏事的切点，还是很好找的。

刘钰接触过一些荷兰的英物，能到达维亚总督、锡兰都督、苏拉威西都督的，即便不是荷兰最顶尖的那群，但也不能说一个“省级”的部不算英。

他也在达维亚搜集过一些荷兰的政治英撰写的小册子。

可以说，此时整个荷兰，都没有一个英物意识到，荷兰衰落的根本原因是商业资本败给了工业资本。

甚至，也没有一个愿意接受现实：17世纪的黄金时代，只是昙花一现。荷兰，只是回到了历史长河中应有的位置。很多国家都回到了历史长河中应有的位置，荷兰多个啥，凭啥特殊？

而且，从与那些的接触中，刘钰也能很直观地感觉到，现在荷兰的国族认同还未构建完成。

一方面，缺了一位把七共和国捏在一起的物，使得各省之间各自为政。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内斗。

很多民族都是构想出来的共同体，需要民族神话。

比如后世印度从英国脱离前后，就开始构建各种想象的共同体，包括病毒养蛊而闻名的大壶节，那都是民族的英们心构建出的一个塑造共同感受的东西，没那么传统和久远。

荷兰也一样。

本来反抗西班牙的时候，民族的英物们已经在“编造”这个想象共同体了。

他们编造了一个在耶稣诞生前300年，就已经存在的达维亚共和国，这个达维亚是荷兰民族的意思，不是说东南亚那个殖民地。

这个达维亚共和国，有双重意义。

其一，三代之治。

其二，自古以来。

问题就出在这个“三代之治”上了。

如果这个国族神话，只是自古以来，其实大家都能接受。这个民族想象的共同意识，也就基本成型了。

但当年的荷兰的民族英们，既要自古以来，还要三代之治，这就出问题了。

两千年前的达维亚共和国的“三代之治”，是自由的、小的政府、商权力不受制约的、分权到省的、没有君主的、共和的。

于是，寡派、等级制度共和派，对这个两千年前的达维亚共和国，大加利用。

但他们又渴望城市自治，并不希望真的存在一个捏在一起的真正的国家。

所以，他们抛弃了自古以来，只想要三代之治。

然而，奥兰治亲王派，对这个神话中的“三代之治”是极为反感的，他们想要执政官、贵族、执政官权力、希望将七省捏在一起，重现辉煌。

于是他们做了一件十分……智熄的事。

他们花钱买、买舆论、搞考古、造声势，借着18世纪普遍理和科学崇拜的风气，用详尽的考古资料证明了一件事：达维亚共和国，根本不存在，就是个编出来的神话！

这和大顺将来有一天考古证明三代之治不存在，可不是一回事。

三代之治不存在，可夏商周秦汉真真实实的存在，灭的只是托古改制，却灭不掉已经形成的国族。靠理一样可以设计出更好的制度，不一定非得复古。

然而荷兰就不一样了，荷兰可没有夏商周秦汉……达维亚共和国这个神话，有双重使命。

站在一个完整的荷兰国族的角度看，这相当于倒娃的洗澡水，顺便把孩子一起倒了。

可站在奥兰治亲王派的角度，这就是一半黑、一半白的一盆水，不如全部倒掉。

于是。

支持达维亚共和国神话的一派，只想要三代之治，不想要自古以来。

反对达维亚共和国神话的一派，只想要自古以来，不想要三代之治。

国族认同的构建，伴随着奥兰治亲王派的考古学证据，彻底灭。

随之而来的，就是法国恐怖的文化侵。

在英们编造的达维亚共和国神话中，也塑造了荷兰的民族神、礼仪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但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在17世纪荷兰黄金时代所产生的国族神话，其道德、礼仪、民族神等，必然是依托在现实基础上构建的：简朴、吃苦、狂热、诚信，那是荷兰取得“海商马车夫”称号的基石，也是当时的经济基础塑造的民族神。

只是以那些现实为模板，套在了编造的达维亚共和国神话中——就像是大顺的天庭故事，那也是各司其职，宛若朝堂。

但是，伴随着荷兰的衰落，经济基础不再存在。之前一百年的奋斗，使得荷兰的存量极大，财富积累极多，可是又没有了百年前那么容易赚钱的环境。

放贷、包税、投机，成为了赚钱的方式；而打渔、跑海、纺织，被各国基本掐死了。

富的越来越富，穷的越来越穷。

而富起来之后吧，都琢磨着想当贵族，尤其是贵族礼仪，肯定会在最富有的资产者那复兴。

上层引导着文化流，不是说创造，而是他们会引导趋势。

此时的欧洲，最贵族礼仪的国家是哪个？

反正不是后世被吹上天的英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