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个学徒呢。
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造船工匠觉得手里的活,并没有太需要技术含量的,便
给了学徒。
走出了堆积木料的地方,坐在一块石板上,吸了两
来自东方的烟
,表达了自己关于“改变”的一些看法。
“最简单的,比如邮政业。我不是阿姆斯特丹本地
,有时候也需要寄送一些东西给家里
。如今邮政业务也是包给私
的。我估计,一个阿姆斯特丹,一年的邮政费用也有个几十万盾。”
“实际上,这项业务完全可以收归于市政,而不是包给个
。邮政业的钱,也完全可以用于市政的开销。”
“比如我住的地方到这里的一座桥,已经坏了几年了,到现在也没有
修。市里面没有钱,以往修桥补路都是靠富
的捐赠,但他们怎么可能捐赠修补我们需要的桥呢?”
“如果把邮政业务收为政府所有,我想,至少每年修桥的钱,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吧?”
造船工匠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快要燃尽、有些烫嘴的烟剥开,熟练地将剩余的烟丝扔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许久,将咀嚼过后的残渣吐出,就像是要把心里的不满都吐出来一样。
“整个阿姆斯特丹的邮政业,一年的承包费才2000盾。当然都是落在了摄政那些
的亲戚手里。什么样的傻瓜,会认为阿姆斯特丹的邮政业务,才值2000盾?”
“这样的事,当然还有很多。”
“除了像是摄政们包揽这些业务外,还有包税制。”
“包税
都该死,他们可不是什么善良的
,用尽办法让你
更多的税,这样他包的税,才有利可图。”
“反正我觉得,可以废弃包税制,这好像也不难。”
翻译将这些不满翻译出来后,康不怠内心暗自摇
,这些东西可不是他想听的东西。
虽然他对荷兰的事
也不是十分了解,但从刘钰的介绍、一些搜集到的荷兰的
报来看,他有自己的判断。
包税也好、邮政等公共业务包给个
也好,傻子都知道广大的民众反对。
可是那个什么奥兰治家族的威廉,或者他手底下的幕僚,至今蛰伏不动。
按大顺的常理来想,这要是换做大顺,底层多有不满、此家族又如同炎汉神话未灭之前的刘氏,这还不立刻喊出
号、借势而起?
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这边的事,和大顺那边的事,看上去还真不一样。
之前和刘钰
流了一些后,康不怠又觉得看似真不一样,可剥开表层的不同,本质是一样的。
刘钰问过康不怠一个问题,假设了一个场景。
假如某
,天子崩了,京城的百姓喊着明确的
号:改革科举、均田、分地主的田、抄贵族的家。要推选某皇子上位,说此皇子一旦上位,一定会这么办的。
这位皇子会兴高采烈往上冲?
还是会连夜化妆,携带细软跑路?
康不怠自是知道,这肯定是化妆细软跑,傻子才往前冲呢。
刘钰当时也是一拍手,反问道:“那把改革科举、均田分地、抄贵族的家,换成荷兰特色的取消包税制、征收商业税遗产税,本质的区别在哪?”
要是宣扬诸如“取消包税制”、“邮政官营”之类的
号,奥兰治家族的威廉,是会向阿姆斯特丹进军,去做
民期待的执政官和保民官?
还是可能直接跑路,跑到老丈
家去,千万别被民众推他进火坑?
于是,康不怠这些天按照这个思路,基本拢出了方向。
想要在荷兰煽动一场
,必须不能提具体的、只能宣扬模糊的。
具体的种种政策,如何改进,是否可行,打击谁、反对谁、取消什么、增加什么,这些一概不能提。
反而是要找那些模糊的,不能具体的东西。
诸如,以前多么好、现在多么不好;以前辉煌过、现在很怀念。
类似于这种。
算一算,从无执政开始,已经快四十年了,荷兰的中坚
和年轻
,从未体会过有执政的
子,即便有执政的时候过的更差,但毕竟没体验过,肯定会存在诸多幻想。
只要找准方向,不谈具体的,而是把这些模糊的“以前好、现在不好”的印象总结出来,夸大一下、到处传播,就能成事。
因为成事的“成”,是有明确标准的。
成,是要让奥兰治派上台。
而不是说,要引发一场荷兰的革命、把荷兰的那些不合理制度都改掉。
他们这群
可不是跑来为荷兰
民谋福祉的,而是要搞
荷兰的,成与不成,得以此为标准。
所以整个问题的难点和重点,就在于宣传的方向上。
奥兰治家族的威廉,只能被民众邀请回来当执政,而不可能自己主动
点什么来当执政——真有那份心,这么好的基础,早
了。
而且,民众还必须要迷迷糊糊地感觉,换了个
,一切就又好了。
还不能提出明确的
号、明确的纲领、明确的变革方向。
显然,这位造船工匠此时表达的不满,过于具体了。
这当然不是康不怠等
想听的。
因为奥兰治派不可能是个真正的改革派,只是个民众幻想出来的、把王八换成老鳖说不定更好的选择。
最好是找那种模糊的、让
觉得和以前相比,不如从前了,才能激起民众毫无纲领地要求换个统治者的想法。
至于现在越来越差的原因,是因为资本、工业、国际环境、
规模、各国发展重商主义等等导致的?
还是单纯的因为有执政、没有执政的区别造成的?
此时的广大民众是非理
的、感
的、凭直觉的。
不需要逻辑上的关联
,只需要时间上的关联
。
包税制、邮政私
承包这样的事,自来如此。和有没有执政,没有时间上的关联
,这可不是忽悠的正确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