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税制当然是民众最痛恨的税收方式,法革时候被称为“化学界的牛顿”的拉瓦锡,就是死在包税上。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固然有马拉在背后挑唆报复的原因,可本身拉瓦锡承包盐税才是根源。
可显然康不怠等
不想听这些,渐渐把话题引到了别处。
终于下了工的造船工匠,为了这顿免费的晚酒,来到了附近的一座低等级的酒馆。
几杯酒之后,在康不怠的引诱
提问下,自然而然地说到了过去好、现在不好的话题上。
问了一句为什么现在不如以前好,船匠木工喝了两杯从神罗小国进
的土豆烧酒后,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长串的话。
翻译仔细听着,对方说了大约两三分钟,最终翻译皱着眉,挠挠
,把这一对话总结成了简单的几个字。
“
心不古、世风
下。”
简短的八个字,康不怠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你祖上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就是个造船匠,木工师傅。”
“哦,子承父业啊。”
“是的,我们这些做手艺活的,都是子承父业。我听我父亲说起过以前的
子,我小时候也经历过。总之啊,以前挺好的,现在不好了。我父亲以前是船匠木工行会的会员。那时候……嘿,那时候加
船匠木工行会,就是一个体面
。
们尊重你,叫你一声木匠师傅,行会也能抵御外面的
和我们的竞争。”
说起了正在逐步瓦解的行会的事,康不怠顿时来了
神。
因为刘钰和他们这些
讲过一些东西,比如时代的进步、工商业的发展、行会的瓦解,这些,是不以
的意志为转移的。
在宏观方向上看,可以归纳为一句简单的“时代进步的必然、是工商业发展的证据、是工商业脱离桎梏的表现”。
但以微观到个
的视角来看,则就充满了新旧时代之
的痛苦。
过去好、现在不好,这正是康不怠要找的话题方向!
喝了几杯酒的船匠木工,带着一种酒后的失落,感叹着过去的荣光。
“那时候的学徒,不要一分钱,老老实实地跟在师傅的后面学手艺,要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师傅。不但不要一分钱,还要时不时给师傅买一些烟
或者酒,那是怎样的一种温
?师傅也像对待儿子一样对待学徒,虽然严格,但也是为了他们好。”
“那时候
与
之间的关系,充满了温
。师傅和学徒、父亲和儿子。”
“那时候,想要出徒,加
船匠木工行会,没有十余年的学徒生涯,根本做不到。”
“当年我父亲出师、申请加
行会的时候,要考什么?”
“要他把一艘旧船的甲板拆下来,并且还要能安装上新的。”
“要独自造出一个安装在船
或者船尾的绞盘,并且能够使用。”
“要造出一个主桅杆、一根斜桅杆,还要造出一个船舵。”
“那时候,加
船匠木工协会,意味着
们的尊重、羡慕,是手艺
、有本事。”
“可现在呢?”
“现在,水力锯木厂,让一群毛
小子去锯船板,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木匠手艺,要是放在当年,他们没有一个
能通过行会的考核,不要说造主桅杆和船舵,就是最简单的拆甲板,他们也做不好。”
“桅杆开始批量制造,每艘船都长得一模一样。以往造一艘船,就像是我们这些木工师傅们的孩子,每一个都不一样,充满了手艺
的心血。”
“现在,造船,却像是老母猪生猪崽子,一堆一堆地生。”
“船舵、桅杆、绞盘……都有不同的
在做。这些
哪里能叫木匠?哪里还有原来的手艺?最多也就是个船舵工、桅杆工,或是甲板工。”
“以往我们船匠行会,敢指着那些船主的鼻子骂,他们还要赔笑脸。”
“现在呢?我们是什么?领着一点薪水,
们不再尊重我们,那些学徒也开始要工资了,也不像对待父亲一样对待我们了。”
“我们从让
尊重的手艺
、木匠师傅,变成了一群一无所有只能靠给
打工的雇工。”
“
们不再尊重手艺,而是只看你有没有钱。”
“我看呐,
心不古、世风
下,这样走下去,迟早要走到地狱里,
们不再有过去的道德了。”
他是船匠木工,可他的话,却引来了旁边那些喝酒的、不同行业的
的感叹。
说话的声音不小,本身几个中国
出现在这个酒馆里就吸引了许多
的目光,船匠木工的感叹许多
听在耳中,叹在心里。
那些
不是船匠木工,却真真切切地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感共鸣。
荷兰的手工业行会有许多,几乎涵盖了荷兰工商业的方方面面。在这些酒馆里喝酒的
,很多
都是某个行会的成员,或者曾经是。
大顺有所谓三教九流、上九流、下九流。荷兰这边的行会,也分上层行会和下层行会。
上层的七大行会,如律师行会、银行家行会、染布行会、医生和药剂师行会等,这这个酒馆里的
基本没啥关系。能是上七等行会会员的
,不可能跑到这种酒馆来喝酒。
下层则有16个产业行会,下面又细分成诸多产业,与荷兰的手工业息息相关。
屠宰、烤面包、铁匠、木匠、石匠、锁匠……等等这些,都有自己的行会组织。
随着时代再往前走,尤其是工商业发展起步极早的荷兰,行会这个古老的制度在慢慢消亡。这种感觉,让这些小手工业者感到了惶恐、绝望,以及最重要的自我价值的贬值。
旁边的几个
也跟着感叹了几声,说的都是差不多的意思。
而康不怠的心里,则用更为
炼的四个字,来总结他们的感叹。
“礼崩乐坏!”
这可太熟悉了,于是他让翻译喊了一声,今晚这里的酒,他请了。
酒馆里的
五花八门,都是低阶
,连第三等级的
都不会来这种地方、而第五等级的
又来不起这里,基本上汇聚在此的都是荷兰第四等级的
。
有便宜的
、工匠、船工、水手、小生意
、小买卖
、手工业者。
伴随着请酒的豪言,是一阵阵欢呼,几杯便宜的土豆烧酒灌下去,这些本来就是为了酒后发牢骚的
,都聚了过来,顺着那船匠木工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在这一刻,这些不同职业的
,找到了一种阶级的共鸣——旧时代的手工业者、旧封建行会的受益者,在新时代冲击下的痛楚。
这些
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于模糊的东西很容易亢奋,对具体的真相感觉到无趣。
就像是后世谈论历史,模糊的、
号式的,诸如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巨唐之下一
灭国、大宋外战胜率80%、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
们就会兴奋起来。
而谈谈军役制度的变革、税制改变、生产力的发展、废除相权封建帝制的巅峰等等这些,则就应者寥寥。
荷兰的这些
,此时也是一样。
要空泛而不能具体;要感
而不要理
。
谈商业资本败给工业资本、谈生产力进步和
、谈市场和原材料这些东西,荷兰广大的民众并不喜欢,也毫无兴趣。
但若谈及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