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把面包塞进布手里，他才回过神来。但还是愣愣地，一直在傻笑。但他却没有动嘴，只是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又看向了十夫长泰勒。

泰勒军士沉着脸点了点。

布这才如获至宝般忙不迭把白面包一气都塞进了嘴里，满脸喜悦地咀嚼着。

他太贪吃，一气塞了太多面包进嘴里，被噎得直咳嗽，但咳嗽时也仍然在傻笑着。

已经放了几天的粗面包，一下子就吸了嘴里的全部水分。温特斯苦笑着说：“还有多余的杯子吗？给我盛点汤喝。”

“用我的吧。”泰勒军士面无表地翻出了自己的杯子，找了块净手绢擦了擦，装了一杯热汤递给了温特斯。

“汤也不白喝你们的，我拿配菜换。”温特斯把另一个纸包里的熟牛腿大力捏碎，加进了汤里。

十队里的其他士兵也都愣在了原地，眼睛看着锅里，却没有一个去碰汤勺。

老泰勒叹了气，又点了点。

其他士兵这才迫不及待地去盛汤，抢着捞锅里的牛。

今晚负责做饭的上等兵丹和温特斯说：“我早就觉得传言都是假的。我送了这么多次饭，除了您从来没有哪个长官和我说‘谢谢’。您一看就是好相处的嘛。”

温特斯本来觉得丹只是来拍马的，但是越想越不对劲：“嗯？你等等，你说的是什么传言……”

“没什么，没什么。”丹讪笑着溜之大吉。

布喝了一大汤，幸福地说：“又有面包吃，又有汤喝，我都好久好久都没吃的这么好了。蒙塔涅长官多好啊，你们之前为啥要吓唬我？”

察觉到了另一个突，温特斯立刻向布追问道：“吓唬你什么了？你和我仔细讲讲。”

“没什么，没什么。”其他士兵赶紧拦在温特斯和布之间，老泰勒抄起一块面包就往布嘴里塞。

显然不是什么好话，然而温特斯更想听了，他伸手拽住泰勒军士：“你别堵他嘴，你让他说。”

“……是啊？为啥不让我说？”众七手八脚去捂布的嘴，可是他左躲右闪就是要说话：“蒙塔涅长官……他们说你特别残，喜欢砍脑袋，管你叫‘猎者’……还管你叫‘血’，说你会巫师的黑魔法……”

其他士兵急了，用尽全力拼命堵住了布的嘴。

布挣扎着说“……还有，还有别的……”

“行了！住手！”温特斯一声怒喝。

泰勒十队的士兵们被吓得一抖，不敢再动作。

“让他说完。”温特斯看向布：“还有什么，都告诉我。”

布傻笑着说：“他们说你打起仗来特别不要命，你带的上一个百队最后只剩了四个活……都是在骗我，他们都以为我傻，其实我能分清谁是好、谁是坏。

您这么好，怎么会呢？”

温特斯感觉胸直发闷，花了十几秒钟才把绪平复下来。他懒得解释，也不想和眼前这些解释。

“长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老泰勒赶紧出来圆场。

温特斯看了看泰勒军士，又看了看其他士兵，平静地说：“传言确实都是真的。我的百队只活下来四个，我砍过敌的脑袋，我也的确会巫师的黑魔法。”

气氛降到了冰点。

“怎么会呢？我不信。”布憨憨地说：“您是好。”

“也许是，也许不是。战争只需要服从命令的军，好坏都无相。”温特斯有些落寞，但很快恢复了平时的神态：“继续吃饭，汤都快凉了。”

众各自默默坐回原位用餐。

吃完这顿“正餐”后，温特斯给十队排好夜巡班次，便离开了岗哨，前往另外一个十队的位置。

不过温特斯觉得在过去之前，最好检查一下布置在炮位前方的警报器。

东侧几十米外的位置，时不时用火光闪烁，那是“西-一”炮组正在进行夜间击。

正前方的夜幕中，塔城城墙若隐若现。

漫步在夜空下，注视着满天繁星，温特斯的步伐变得轻盈。凉风习习，带走了白天的燥热，自登上赤硫岛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惬意。

跃他脑海的第一个念是“不知道安娜现在在做什么？会和我一样也在看着这片星空吗？珂莎和艾拉又在做什么呢？”

警报器就布置在炮位前不远处，温特斯很快就到了。

说是警报器，其实只是一些细线和铃铛组成的简单陷阱。简单，但是有效，只要不慎碰到就会发出响动。

然而温特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绊线的位置，他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然而对比了一下标志物后他确认自己没走错。

温特斯的呼吸不由自主开始加速。

他伏地身子，取出一枚铜，集中神以铜为施法材料发动了光亮术。他没有全力施法，而是维持最小但不至于中断的魔力输出。

幽绿的冷光从铜上发散出来，借着暗淡的光线，温特斯仔细寻找着蛛丝马迹。

终于，他找到了绊线——已经断了的绊线。

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断掉的绊线。

温特斯有条不紊地收好铜，拔出了佩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