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姚杳一脸官司，韩长暮有点好笑，抿了抿唇：“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个周家必定朝中有，威远镖局也不简单，在长安城时，我抓了几个胡，审过了才知道，饷银押送出发的期和路线，就是威远镖局的一个镖传递出去的，至于是谁告诉他的，这就不清楚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姚杳彻底明白了，她就说这个冷面阎罗没这么好心，坐船还做豪华舱，原来果真是另有所图啊，看来那个传递消息的倒霉镖，也在船上了。

她想起空着手走在镖师前的汉子，长得五大三粗，络腮胡须，鱼泡眼，四旬上下，正是有一把子力气能打架的年纪，走起路来，脸上的横直晃，一看就不好惹。

韩长暮睨了姚杳一眼，继续道：“你是个小姑娘，只要不露了轻功的底子，没会留意到你，这一路上，你就多留意威远镖局的动静。”

镖满脸的横在姚杳眼前晃了晃，她想到盯梢露馅后的后果。

“你瞅啥。”

“瞅你咋地。”

然后条案小几小胡床砸过来，刀枪剑戟飞过来，气力哐啷一顿揍。

她打了个哆嗦，艰难的点了下。

船行了二里地，波涛翻涌，楼船悠悠。突然一个打过来，楼船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小几上搁的素白杯盏齐齐倾斜，往下掉去。

姚杳忙伸手一接，两只杯盏轻轻落到她的手里。

她松了气。

好悬，这要是掉到地上砸碎了，得赔不少银子吧。

楼船又晃了一下，只听得外突然咚的一声巨响，姚杳吓了一跳，终于没拿住杯盏，都掉了下去。

噼里啪啦碎成一片。

姚杳愣住了，这得赔多少银子啊，她小心翼翼的抬眼望着韩长暮。

韩长暮不动声色的抿唇，猛然推开门走出去。

只见对面房间的木门倒在地上，像是被踹散了架，一个绯衣公子扶着门框子，吐得抬不起，直不起腰。

姚杳悲天悯的看着那吐到抽筋，啧了啧舌。

这么快就晕船了，才二里地就受不了了，那这十天晃悠下来，岂不是要连胆汁都吐出来，好惨一孩子啊。

公子听到了动静，也感觉到两道目光，抬正望见姚杳怜悯的望着他，他怔了怔，虚弱的刚要开，却又马上弯下腰，呕的几乎晕厥。

门多了一滩滩的呕吐物，走廊上充斥着一腥臭的味道，关着门还不觉得，开开门，简直令欲呕。

“再这么吐下去，他的腰要保不住了。”姚杳皱眉，唇角抿的很紧。

韩长暮愣住了，转瞬就想明白了姚杳的意思，挑眉笑了。

他疾步走过去，把一只小瓷瓶搁在地上，忍着不适，简单道：“止吐的。”

公子刚想开道谢，一张嘴，却又是一汪酸水儿，险些呕到韩长暮的鞋上。

韩长暮也快吐了，轻快利落的连退几步，以迅雷之势进屋，睨了还愣在门的姚杳，关门前厚道的问了一句：“味儿这么好闻么，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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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

姚杳回过神，忙不迭的屏住呼吸，进屋关门，长长的吁了气。

可以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啊。

韩长暮啜了茶，看着姚杳如常的脸色，觉得自己挑她跟着算是挑对了，别的不说，至少不会吐得七荤八素，看了就倒胃。

单看方才韩长暮赠药的行为，姚杳觉得他应该是个面冷心热的，那么这一路上，还是有和平共处的可能的，她默了默：“公子这么宅心仁厚，止吐的药是很贵重的。”

“味太大，熏得慌。”韩长暮淡淡道。

“......”姚杳无语，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好感顷刻崩塌，还能说啥，无力反驳啊。

一楼酒肆宽敞，贴着墙搁了一溜大胡床长食案，而厅堂中间，则摆了几十张四四方方的食案，围着食案，是四张单胡床。

用午食的时候，韩长暮和姚杳都下了楼，而威远镖局的那些，只下来了一半，看来另一半是守在屋里，看着货物。

韩长暮和姚杳对视一眼，看来这货很要紧，这些镖师很谨慎。

姚杳拿着竹箸，挑了一筷子河鲜，尝了尝，有点咸，勉强，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咱们到了风陵渡就要下船换马，再跟着他们，就有点刻意了吧。”

韩长暮点：“所以，要想法子让他们求着咱们下船以后跟着他们。”

姚杳险些了韩长暮一脸鱼汤。

大白天的做美梦不太好吧，这些镖师可不是他的无脑下属，说什么都听。

韩长暮没有在意姚杳的轻讽，拿竹箸点了点食案：“路上要走十，有的是机会，先吃饭吧。”

说是用午食，可两个的心思都没放在饭菜上，食不知味的吃了几，却一门心思的竖起耳朵，听着威远镖局镖师们的动静。

镖师们没什么特殊的动静，可不远处却传来嘶拉嘶拉的调弦声。

宽敞大堂的尽，以雕栏围了一圈儿，一架八扇春花秋月屏风隔出了个小小的里间儿，外是宽敞的木台子，唱戏弹曲儿都十分合适。

从屏风后走出一高一矮两个。

矮的是个发胡须花白的老汉，双眼紧闭，眼窝陷，竟没有眼珠，枯瘦的手上提着一把胡琴。

高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素衣也挡不住眉目间的清秀，像一汪水，在台子上流淌。

少扶着老汉，在胡床上坐下。

她轻轻拍了三下手，胡琴音起，她的身躯随之摆动。

老汉的手枯瘦，满是皱纹，婉转哀怨的曲调从他的手上流淌出来。

胡琴悠扬，少身姿轻灵，飞旋，扭转，若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落在眼里，落在心间。

运河上风急高，楼船颠簸，可少的脚步丝毫不见错，每一步都踏在曲调起伏之时。

这般湛的技艺，引得叫好声此起彼伏。

曲调骤急，少身躯柔软，像是被狂风催拉，她飞旋着从地上拿起个乌木托盘，两根手指轻轻托着，步子蜻蜓点水一般，走到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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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这是惯例的要赏钱，吃饭掏钱，听曲打赏，理所应当。

少绕到韩长暮二的食案前时，韩长暮看了一眼姚杳。

姚杳抿唇。

什么啊，又没把银子给她，凭什么让她打赏，这里子面子两手抓的吃相，也太难看了。

腹诽归腹诽，姚杳还是从佩囊里拿了一吊散钱，正准备往托盘上放，却见盘子里都搁的是银子。

韩长暮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

姚杳咬牙，疼，疼，心更疼。

哪来的这么多傻钱多的啊，在这充大个儿，殃及她出血。

她不不愿的又添了二两碎银子，少敛着眉眼，一言不发的托着盘子，施施然行礼走了。

这下好了，鱼也腥了，也腻了，素菜也没炒断生，太难吃了。

这缺银子，特别缺，韩长暮确认了这点，敲了敲食案，说了一句：“回银子还你。”

姚杳雀跃起来，道了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