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随风扩散。

——体模型……又开始动了。

遍布在黑暗无光的各个角落里，有数具体模型开始不安分地动起来。

手脚张开，有的趴在地上，慢慢爬过旁边桌椅和杂物的遮挡，即使在黑暗中依旧谨慎地躲避着视线，有的则像昆虫般顺着墙壁爬到高处；

塑料制成的颅，模糊的五官廓，难以遮掩底下散逸出来的嗜血狰狞的气息，仿佛随时都准备朝着它们布下的陷阱扑去。

“一，二，三，四，五……”

微闭着双眼的徐向阳，再度睁开眼睛。

“很好，不是所有的体模型里都藏着邪灵，数量还算稀缺。”

“看见位置了吗？”

竺清月小声问道。

“嗯。”

他一边回答，一边弯下腰，尝试着拽住了两个昏迷者的衣领。

虽然有点吃力，但他还是能拖动的，于是徐向阳试着把他们朝着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同一时刻，怪物们从无能看见的地方爬出来，体模型的脑袋都在“咔嚓咔嚓”不安分地颤抖和转动起来；

要是徐向阳就这样打算把这两一起拖走，中途定然会怪物们的遭遇袭击。

但是，他的任务实际上已经完成了。

“三点钟方向十米外的书架上面两只……”

他轻声开。

竺清月的手指微微一动，像猛兽般四肢着地的两具体模型，便直接被看不见的丝线凭空吊了起来。

“五点钟方向，靠在墙角的那一只。”

失去平衡、像木偶般被提上天空的体模型疯狂扭动着四肢，想要逃离束缚。可是，无论它如何挣扎，都没办法抵抗一点点被吊上天空的局势……

“六点钟方向那一排，左数第三只。”

站在一排体模型中，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死物潜伏起来的这一邪灵，或许能骗得了的眼睛，却没能逃脱徐向阳的“通灵”。

“八点钟方向……”

徐向阳的话还没有说完，距离两最近的那两只怪物便已经高高跃起，朝着两所在的地方扑去。

然而，还没等它们落地伤，一直等在处的面蜘蛛便风驰电掣般直接撞了上来——这当然不是愿的，而是竺清月早早就用“线”纵着它准备好，令面蜘蛛像一柄在空中来回晃的攻城锤，充分发挥出了体型优势。

面蜘蛛落在地上，还有点晕乎乎的样子，好不容易才用四根瘦长的节肢抬起身子；

而两具体模型则是在一瞬间内被撞得支离碎，塑料肢体飞散，竺清月乘机利用能力轻松地将它们控制住。

会活动的体模型们，这下又恢复了原状，全都一动不动地瘫在那里。

“能不能完全控制它们？”

“好像有点困难……”

班长同学一边回答，一边就像音乐会上的指挥家那样，让双手在空中顺着优美的轨迹滑动。

“一方面是目标是复数，力量分散；另一方面……它们好像是那种很‘活泼’的类型，挣扎得非常厉害啊。”

伴随着她的动作，动弹不得的体模型们全都被集中在了一起。它们被无形的丝线所捆绑，塑料肢体彼此相互纠缠，最后缩成了一整个巨大的团子。

“嗯，这样就没问题了。”

竺清月拍了拍手，神一派轻松。

而这时候，徐向阳已经把受伤的两拖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别让它们有机会逃走！”

他抬起，高声呼喊道：

“星洁！”

“好嘞！”

清亮的声音自他们的顶上方响起，在昏暗空旷的仓库中盘旋回。

一直潜伏在上空的黑长直少一跃而下，从天而降——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整片宽阔的空间。

漆黑的鲸鱼溶了一整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当它坠落的时候，甚至看不清具体过程，只能见到一整片连绵的影从空中流淌而过。

然而，这庞然怪物所具备的质量又是实打实的；当小安以火星撞地球般的气势朝着被竺清月用“线”捆起来的邪灵们落下之后，地面霎那间像是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面，在起伏的波中摇晃。

无数像小型山脉般堆叠起来的货物高塔“哗啦啦”地倒塌下来；周围的桌椅杂物，直接被颠簸到离开地面、又纷纷摔落。

一时间灰尘弥漫，“乒乒乓乓”的响动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整个仓库随之颤抖起来……甚至是整个商场的三层，都因此摇晃了一下。

正在商场内闲逛的顾客们，突然感到脚下有一闪即逝的摇晃感，还有靠近消防通道的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隐约响动。

大家纷纷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瞬间，声鼎沸的商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些表迷茫地四处查看异状的由来，还有以为是地震了。

但异状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商场很快就恢复了喧嚣热闹的常态，没察觉到真相。

……

等到数个呼吸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但仓库是没法恢复如初了，虽说没有开灯，但徐向阳相信这地方已经是一片狼藉。

好在这里原本就是用来丢弃杂物的地方……他想，应该不算坏财物吧？

漆黑的鲸鱼又一次悠然飘上天空，徐向阳、竺清月和林星洁三则走到仓库中央那个被细密的裂纹所包围、全新诞生的浅坑，俯瞰着地上被压成碎片的体模型。

“现在可以了吗？”

“嗯……”

竺清月伸出手，像是在测试着什么，她的眸光在黑暗中微微闪动。

“可以是可以了，但……它们好像不是无主之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