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沈瑞想杨恬在她陪嫁家里寻一寻好的，又点明了，柳芽嫁后也会回九如居作管事媳。

杨家陪嫁想迅速取得沈家主的认可，娶主身边的大丫鬟无疑是极好的捷径。不怕有有“上进心”，有上进心的才知道柳芽的重要，才会更好的待她。柳芽也是个好姑娘，值得被好好对待。

杨恬正思量着陪嫁里有无合适选，手已被牵住，本扶着她的林妈妈也撤了手，后退了两步。

此时已出了九如居，杨恬瞧着一旁若无其事的沈瑞，又见迎面而来的仆向他们行礼，她微微脸红，轻轻挣了两下，低声向沈瑞道：“你且先放开我……莫叫瞧了不庄重……”

沈瑞反倒紧了紧手，道：“这阖府上下谁不知我心里敬你你？谁敢不敬，棍打出去就是。”

路边来来往往的仆从也是不少，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都是含笑见礼，态度却格外恭敬。

杨恬又是羞赧又是甜蜜，也知沈瑞在为自己撑腰，便也不好挣了。

她自幼缠足，昨夜又一番疲累，这会儿行走不免缓慢。

沈瑞放慢步子陪着她，不自觉看了两眼被大红罗裙下摆，那一双小脚遮得严实。

昨夜她一如其他缠足子一般穿着睡鞋，白罗袜红绣鞋玉笋玲珑，端是引遐思，也无怪时有喜赏玩金莲之风。

沈瑞却是前世看过那所谓三寸金莲的资料图片，知道缠足对子的束缚与迫害，对这样的畸形审美十分抵触。

当初刚见杨恬时，她因着是长身体的时候，缠足后行走不便，须得养娘扶着才能挪步，沈瑞便与徐氏提过能不能让她放足。彼时徐氏只叹道世风如此，她又缠足多年，此时放了便白白遭罪，且他际时，怕还要被说道，便是尊贵如开过之后，一双大脚不也让非议多年。

后来他虽与杨恬同住，但当时给杨恬治病要紧，哪顾得上其他，且就算是未过门的妻子，到底还未过门，莲足这样私密事也是不好提起的。

如今么……

沈瑞将掌中的小手握了又握，终是偏过，在她耳边低声问道：“缠足不良于行，不若放足可好？”

杨恬正一边儿瞧着周遭风景一边儿记着路，忽听得这句，不由一怔。

缠足真是儿时最痛最痛的记忆。

那是生生的断骨之痛，每踏一步都痛彻心扉。

那时候母亲还在，她忍不得时嚎啕大哭，母亲便也跟着哭，只说是为了她好，说夫婿都是喜欢这般莲足子的。

一缸血，一缸泪，才缠出这一双三寸金莲。

而如今，她的夫婿，却问她，放足可好。

“……二哥这是……”她怔怔的，把旧时称呼都叫出来了。

沈瑞见她脸上写满疑虑隐忧，忙安抚道：“你别多想，我是想到这儿就问一句。这双脚，常走路也不便宜。且你还说要与我骑马、练拳。骑马不说，陆家嫂子教你那拳法我也看了，你做来也只是练练臂力罢了，脚下几乎没挪动，如此也达不到锻炼目的。我便想着为了你好，不要这小脚也罢。我知世皆以此为美，然我并不觉得，我只想你舒服自在。”

一暖意从心底涌到鼻端，熏得她眼眶也有些发红，杨恬连忙取了帕子按了眼睛，中却嗔道：“你瞧，这是要去给母亲敬茶呢，偏你还招我……若是花了妆……”

沈瑞也发觉不当这时候提这茬，真让她哭花了妆可还得回去补，真是要误了时辰了，不免懊悔，忙道：“是我思量不周，好恬儿，莫恼我，莫哭莫哭。”

又岔开话题，故意逗她道：“我可要长个记，亏得是在咱们家里，若是回门时惹得你落泪，岂不是要吃舅兄老拳了。”

被他这番说笑，杨恬也抛开了那泪意，涕而笑，揶揄道，“我早上看你耍那套拳，我大哥可敌不过你。”

沈瑞故作大惊道：“大舅哥出拳，我哪里敢挡，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儿吧。”

两一路说笑着进了上房，上房里徐氏以下诸都依次坐好，等着新敬茶。

沈家二房的杨恬原就都是见过的，族也只几位眼生，那微微些许的紧张，也在众熟稔的调侃中消失殆尽。

徐氏喝了媳茶，给了媳见面礼，受了妯娌族的道贺，也极为开心，勉励他们小两几句，旁又哪会有什么为难，一应规矩礼节轻松而过。

小两又去家祠与沈沧行了礼。

徐氏站在祠堂门，望着两的背影和丈夫的牌位，微微湿了眼眶。

待他们起身出来，她才低声吩咐沈瑞道：“择个子，也去与孙老太爷，与你……婶娘道一声……”

杨恬知是沈瑞生母，忙连声应下。

沈瑞心下感伤，也搀扶住徐氏，叹道：“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

下一步，论理新当要洗手作羹汤。

但大户家，哪里又会真让新媳下厨炒个菜端上来！

新嫁娘通常是到厨下，象征的择两根菜，吩咐厨娘几句做法，待这边做好端进屋里，她亲手把第一盘菜放到婆母面前也就是了。

杨恬也是如此，不过她细心打听了徐氏的味与喜好，这一桌子菜里就有半桌子是徐氏所。

上了菜，她就挽了袖子持筷侍立在徐氏身旁布菜。

徐氏只让她夹了箸菜，盛了了一碗汤，便拉她坐下，笑道：“家里尽有婆子丫，你来陪我吃便是最大的孝心。”

杨家俞氏也是不用王研立规矩的，杨恬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谢过徐氏，落座用餐。

一桌用饭的还有三太太田氏、五房鸿大太太郭氏等族眷，瞧这婆媳融洽，便也是没子夸赞杨恬，调侃徐氏得了好儿媳。

一家子和和美美，徐氏也是越看杨恬越欢喜，这一顿饭间，脸上的笑容就不曾断过。

用罢饭后，众族都告辞而去，徐氏拉了杨恬的手叫她过来说话，转而又让叫来了沈瑞。

两到齐，徐氏方敛了笑容，叹了气，道：“昨儿个后半夜，英国公夫殁了。今早国公府来报的信儿。虽咱们家是刚办了喜事，这红白事撞上不吉利，但国公府到底不同，别说瑞哥儿与那府会哥儿的，就是我也当去吊唁。”

她拉了杨恬的手，道：“恬姐儿，却是委屈你了，应这礼节，随为娘去一趟，回来再请个符去去晦气。”

杨恬忙道：“母亲说得哪里话来，我与张二也是手帕，原也当去的，哪里又委屈了。”

昨夜英国公府的匆匆离去，沈瑞便有了猜测，如今见果如所料，也跟着叹了气。

张会不是承重孙，无需守孝三年，只一年孝期，但这一年又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差事去，尤其寿哥本是要让张会去山西的，现下不知道会换成何。

他得去英国公府与张会商量一二，保不齐这两天寿哥还会找他询问。只是不知道今吊唁，张会有没有空闲能单独说话。

*

英国公府已是一片缟素。

沈瑞在门前下了马，徐氏与杨恬的马车则被引到小路去了二门。

英国公张懋共有七子，嫡长子已故，眼下是二子张钢、四子张钦、五子张镃在前门迎客。三子张铭、六子张镇、七子张铉在府内忙诸般丧仪。

沈瑞到时已不早了，朝中诸位大员基本都来致祭过又赶去上衙了，沈瑞没见着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