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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堪山。

树之下。

这株树，来历不凡，传闻昔年经受仙家点化，故而孕育成灵，但这树尽管经过点化，再非寻常，可却未有诞生灵智，未有修炼成妖，反而孕生了一尊胎。

只是到了如今，那生机勃勃的树，已是枯萎寂灭。

树依然粗壮，树冠依然遮盖周边，宛如一片林地。

只是叶落皆尽，徒有枯枝而已。

但见地上满是落叶。

而落叶之间，枯骨遍地。

有风吹来，枯叶翻转，枯骨隐现，颇是令悸动，仿佛这风也显得那般森冷渗。

小灵从苏庭怀里飞出来，没有再幻化青鸟模样，而是显化原身，化作一个尺许高的小娃儿，容颜致，皮肤白皙，背后一对薄翼，轻轻扇动。

她看着孕育自身的树，看着枯萎的景象，看着与当初全然不同的场面，显得十分低落。

她没有哭泣，只是黯然。

苏庭没有开，也没有安慰，只是静静坐下，运转功法，出体。

——

出体，幻化身，为虚幻之身，非眼能见。

苏庭凝就，回看了自己本体一眼，视线扫过，感应周边。

“树确实是彻底枯萎了。”

苏庭心中也沉了一下。

就算出体，他也没有察觉到半点生机。

虽然意料之中，却也难免有些遗憾。

枯树，枯骨，伴随着枯寂。

周边一大片地域，都仿佛成了绝地。

原本生活在周边的飞禽走兽，也早已成了树下的枯骨。

他收敛了些心思，探查，将周边地势，将树构造，尽数映所见……树的根须，树的枝，诸般形状，万千曲线，尽数记在心中，加以推演。

树天成，这些根须及树的构造，曲线的生长，本就如同天然的符文阵法一般。

若能吃透，便能察觉。

“风水的走向，符文的轨迹，均能让游离在世间的气息，得以规划，从而展现出各种非凡的效用。”

苏庭暗道：“以我现今的道行，也足以改变一地风水，足以改变一地的吉凶……我若布下阵法，也足以将周边的风水灵气，聚敛在一处，修行起来，会有些许助益。”

他腾空，直至高空，俯视下方。

整座白堪山的地势，风水的走向，一览无遗。

“这白堪山也算是一处绝佳的修行之地。”

苏庭稍有几分感叹，心道：“山势的坐落，河流的走向，树木的生长，也同时影响了山风吹拂的方向及痕迹，这便是一方风水的体现。”

“而树所在，虽非此山中央，却汇聚了山中造化。”

“树根须，扎根于大地之下，虽是天然生成，但形成的曲线，内中的纹路，却构成了一座阵法，汲取地气，养分，水气。”

“凭借根须的呼应，上边这诸般变化的树，以及茂密的树叶，也受得月普照，聚敛山风，汲取水分。”

“有飞禽栖息，产卵孵化，至新生展翅，愈发添得生机得益。”

“有走兽至此，经生老病死，归于根须，助长树。”

“或许正是因为其树木的根数枝，是这样生长的轨迹，才能孕育出灵来，才能是真正的树。”

“若我能尽数记下，必有极大的得益。”

苏庭眼闪烁，不断将眼前所见，事无巨细，尽数映之中，全数记下。

他甚至隐隐觉得，后自身道行若是高了，可以纵树木的生长，那么将一株普通的树木，根据这个生长的趋势来控制，兴许便能化出一株树来。

这只是一种想法，还颇是粗略，也不是他如今的道行，所能办到的。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苏庭总算尽数记下。

尽管许多构造，他并不能清晰知晓，但大体上总算记下，后可以细细揣摩钻研。

而现在，他则是对于树枯萎，有了几分猜测。

——

回归。

苏庭睁开双眼，眼之中，色彩异。

小灵低声道：“你看出什么了？”

苏庭吐出气，应道：“我记下了这树上下的所有构造，包括树之内的纹路曲线，总算明白这为何是一株树。”

小灵怔怔看着他，尽管自身是树孕育出来的，但她对于树，一直视作母亲，只是有一种天生的亲近，却未必比苏庭了解得更多。

“此树内外的构造，形成一座繁复的阵法，堪称阵。”

苏庭说道：“这阵法没有雕琢的痕迹，乃是天然生成，故而才有树的说法……而你便是这株树，吸收月华，汲取大地之气，聚敛山中风水，以造化玄机而成，方是胎。”

小灵微微摇，道：“我听得并不怎么清楚，但这跟那尊恶害我娘亲，有什么关系么？”

“关系不小。”

苏庭说道：“此树聚周边风水，夺天地造化，而孕育你这胎……但是你这胎孕育出来之后呢？”

小灵怔了下，才道：“你的意思是，我娘亲依然在孕育新的胎？”

苏庭微微摇，道：“胎独一无二，乃是造化玄机而成，这树诞生了你，便不会再有胎了。并且，孕育出你来，足足有数百上千年的光景，就算真有另一尊胎，怕也在上千年之后了。”

小灵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苏庭说道：“你这胎，从树中脱胎出来，但树的构造不变，依然在聚敛周边的风水，天地的华，不断积蓄在内中，必然在树中，孕育出了一场造化。”

说完之后，他看着小灵，道：“你看不出这场造化，我此前也看不出来，但这一尊恶，显然看出来了。”

小灵顿了一下，才道：“你的意思是，这尊恶为了夺取造化，所以直接害了我娘亲？”

苏庭点道：“照我现在寻找的线索猜测，大约是这个样子……这尊恶，堪称竭泽而渔，直接毁了树，夺了造化。”

说到这里，苏庭眸光闪烁，道：“树毕竟是树，不易回去，不易夺取，故而才要这许多生灵，来用命填阵，把树天然生成的阵，彻底定住。”

小灵脑海之中，忽然想到了不远处妖虎府，当初和苏庭结伴内，途中便有血散，迫其他用命去填阵，从而铺开了道路。

这尊恶，也是这样的作为？

“堂堂天，好歹也是天庭正职的星官，居然也如此凶恶，肆无忌惮，真是难以想象。”

苏庭看着树，忽然想到什么，看向小灵，眼闪动。

“你想到了什么？”

小灵对上他的眼，当下问道。

苏庭沉吟道：“你是树孕育而成的胎，倘如让你借助树，能否感应到那个从树之中孕育出来，不知名状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