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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仇小庚并非仇氏夫
亲生,某种程度上,也可算是灭门案。
仇家的四合院,小庚扑在妈妈身边,失声痛哭。他知道,妈妈是代替自己而死的。
为防那伙刺客再回来,叶克难给左
枪加满子弹,重新锁紧大门。他走
书房——另一个现场,仇德生已经死亡,一屋子血引来几只苍蝇产卵。
死者倒在书桌上,脑袋底下压着一张信纸,已被鲜血染红。
迅速浏览书信内容,叶克难不禁哑然叹息,将这封信叠好塞
怀中。
“老仇,你放心地去吧,我会助你实现心愿!”
叶克难在死者耳边轻轻说了一声。
回到院子,他看到小庚泪流满面,手里还握着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
“这是杀死我妈妈的凶器。”
小庚竟亲手从妈妈胸
拔出这把致命的匕首——还有血槽和倒刺,这一拔带出了死者的血
以及部分的心脏组织。
叶克难惊讶于这九岁男孩的胆色,蹲下来观察说:“刺客把匕首
被害
胸膛,应该立刻抽出,他却松手留下凶器——说明这刺客年轻,缺乏杀
经验,以至于太紧张了,以至于忘了杀手的要领。”
“嗯,那中年刺客当场训斥了他。”
“你记住那两个坏蛋的脸了吗?”
“我到死都不会忘记的。”
仇小庚咬
嘴唇,同时用膝盖顶断那根竹竿。
“你想要报仇?”
“是,我必会在有生之年,亲手为父母双亲报仇,杀死那两个刺客。”
叶克难注视这九岁男孩的眉眼,知道绝非戏言,如今背负这血海
仇,不知道他长大成
后,会掀起多大的风
。
“说实话,我没看清他俩的长相,夜里光线暗淡,无论开枪与打斗,都是刹那间的事儿。”
“我记得他们的脸!”仇小庚抹了一把眼泪与鼻涕,拧紧眉毛,拼死回忆,“那个年纪大的,杀死我爹的那个,书房里亮着电灯,正好照亮他的脸。他四十多岁,嘴唇上留着两撇胡子。”
“年轻的那个呢?”
“我借着月光才看到他的脸,可能不太清楚,反正年纪很轻——但我刺伤了他的脸。”
“伤
在哪儿?”
小庚在自己的右脸上比画了一下,伤
长度有一两寸,几乎延伸到耳边。
“竹尖那
削得很锋利,我手上感觉刺得很
,多半要留疤了。”
“嗯,我这也是被你的竹尖刺的……”叶克难用绷带扎紧自己的伤处,“老天保佑这条胳膊千万别废了啊!”
“所以啊,只要检查所有脸上有新鲜伤疤的后生,反而容易抓捕。”
“你能自己把那两个
的脸画出来吗?”
“能。”
仇小庚对自己的画有信心。他回到书房,“扑通”一声给死去的父亲跪下了,磕了三个响
。
他找出文房四宝,迅速画出那张中年刺客的脸。小庚就是在这里看到这张脸,因此画得特别真切。
“画得不错!”
叶克难皱起眉
,仔细端详画上的这张脸,他是谁?
“我在学校里美术课是第一名。”
男孩埋
画第二张脸。刺客果然够年轻,不过没那么多细节,只能画出个大概
廓。又在右侧脸颊位置,画出一道明显的伤疤。
仇小庚叙述了凶杀案的全部经过。叶克难佩服这九岁孩子,竟在父母双亡的悲恸之中,保持如此清醒的
脑,回忆事无巨细……这样的
长大后,简直可怕!
叶克难做出判断:“刺客经过
心缜密的策划,先用割喉法除掉巷
站岗的两个巡捕,然后从屋顶侵
家中。那个中年刺客更有经验,悄无声息跳下院子,潜
书房,从背后刺死了仇德生。按照他的原定计划,应是再潜
卧房,趁着你们母子睡觉,施行毒手。”
“因为你的来访,让我睡不着觉,半夜听到外面风声——可能是刺客跳下院子时,衣角擦到竹子,才有竹叶沙沙声。现在想来,这就是古书上说的‘杀气’!”仇小庚摸着自己咽喉,“否则,此刻我也是一具尸体了。”
“是你的警觉救了自己的命。”
“可惜没能救得了我爹娘的命。”
小庚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叶克难无以安慰,继续分析:“也许,那个年轻的刺客,本就没有杀
的任务,原计划是中年刺客一个
完成的。”
“那他来
吗?”
“学习杀
——不管
哪一行,万事开
难,杀手行也是如此。这后生恐怕从没真正杀过
,这是他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在屋顶上观察,学习老师父的杀
技巧。就像我从高等巡警学堂毕业,也得到街
当差巡逻半年,再给老探长做半年小跟班,才能正式成为探长,这已是最快的速度了。”
“明白了,这个坏蛋心急,看到我出来了,以为会对中年刺客不利,就从屋顶跳下来,想把我当作他的第一个祭品——rschloch!他看中小孩子好欺负!结果,他先扎死了我娘,又被老师父训斥,最后被我划
了脸。”
“还刺伤了我的胳膊!”叶克难捂着伤
,疼痛未消,“这小子身手很快,竟然躲过了我的子弹。虽说他第一次
活太紧张,但绝对是块做刺客的好料子!”
“叶探长,你救了我的命,但你能抓住他们吗?”
“我会通知德租界以及天津各外国租界工部局,还有驻扎天津的北洋大臣衙门,到处张贴告示通缉这两个凶手。”
“不,是三个,外面还有个接应的同伙。”
叶克难抽了自己一耳光:“对,总共三个刺客。”
“还有个问题,杀
动机呢?”
仇小庚想起上个月,看过一本商务印书馆的《歇洛克案开场》,林纾的译本,正是福尔摩斯系列的第一部《血字的研究》。这个惨案发生的夜晚,九岁男孩想把自己和叶克难当作福尔摩斯与华生。
“不知道。”叶克难没有
坏现场,他指了指依然趴在书桌上的仇德生说,“你父亲有没有仇家?”
“我爹是个老实
,从来与世无争,我们家在天津也是无亲无故。”
“几天前,我暗中调查过,仇德生在德意志银行工作,最近在处理中国给德国的庚子赔款,是否与这笔巨款有关?”
“他只是个银行职员,兼任德国经理的翻译,要是真有
瞄准了庚子赔款,何必找我爹下手呢?”
叶克难思量,如果说仇家,秦海关可能算一个,庚子年被德军残害的百姓可能也有。不过,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雇用职业刺客吗?中国普通老百姓的复仇,往往是一桩事先张扬的谋杀案,直接拿刀子上就是了,或者暗地里下毒、放火、绑票……
不,凶手不可能是冲着仇德生而来。凶手跟叶克难一样,都是冲着眼前这个男孩!
“叶探长,我想起一个问题……”仇小庚回到院里,看着天上残月,“为什么,你前脚刚到我家,说要把我带走,后脚刺客们就摸上门来了?”
“这……”
叶克难被这男孩问倒了。但既然摄政王与内务府必须找到这个孩子,说明他非常重要,不仅关系到皇家工匠秦海关,也可能勾连到其他某种上层关系,或某个高不可攀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