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不杀她，她绝对不会主动寻死，因为她心中有一执念，让她会为了理想去奋斗，那是一种可以获得权力和地位，往上升的期冀，是一种让她可以放弃所有原则追寻的东西。

沈溪道：“你儿子死了，不过我已经给你找到替代品，如今就在营地里……你说他是你儿子，谁会质疑？”

阿武禄呼吸很不匀称，愣愣地看着沈溪，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做。

沈溪再道：“我给了你希望，是因为我知道，你将来对我或许有用处，当你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没必要杀你……你的野心，还有你曾为昭使的身份，都可以为我所用……现在你是阶下囚，如果你答应跟我合作，从今往后就不再有束缚你的自由。”

“我很清楚，你不会逃走，因为就算你回到图蒙克身边，他也不会给你这种希望，甚至会迁怒于你，置你于死地。这天下间能给你机会的，只有我一个。阿武禄，你还想逃走，或者寻死吗？”

阿武禄没有回答沈溪的问题，仔细思索后问道：“所以，在图蒙克和图鲁死后，你想利用我来统治原？”

沈溪笑道：“未来的事，谁会知道呢？将来局势千变万化，但至少在几百种可能之中，有那么一两种，你会成为原上说一不二的，这不正是你苦苦追寻的东西？”

“行！”

阿武禄的回答很直接，但随即又好像个疯子一样说道，“但你要给我一个孩子，不是图蒙克的，也不是你沈溪的。你要给我找个男，我要让我的血脉传承下去，将来这个孩子或许会成为原的大汗，你一定要满足我的心愿！”

沈溪没说什么，而旁边的云柳则用怜悯的目光望着阿武禄，感觉这个已经走火魔。

沈溪叹道：“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赐给你，但不是现在，一切要看你的诚意，你现在的模样让我怀疑你是否能活到我用得上你的那一天，所以……也请你拿出一点诚意来，让我觉得你确实是想跟我合作。”

阿武禄忽地从地上站起来，好像所有的伤病已痊愈。

她脸颊通红，用一种不太正常的癫狂语气说道：“从现在开始，你沈溪就是我的主，我听你的，只要你真的给我希望，别诓骗我就行……我知道你没必要骗我，因为我有利用价值，否则你早就把我杀了，你沈溪不会留没有价值的敌在身边。”

阿武禄前后态度的反差，让云柳惊叹不已。

她不知道是怎样的经历，会让一个疯到如此地步，甚至连基本的原则都不讲，只为了追寻最后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希望，而她素来崇拜的沈溪，则在用一种放长线钓大鱼的方式，让阿武禄陷到这种让无法理喻的状态中。

“带她下去。”

沈溪挥手道，“给她换上一身净的衣服，再准备几套备用的，以后她若再以现在邋遢的面目出现，就彻底放弃她……”

阿武禄赶紧道：“你不能这样，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以后我会把自己打整得净净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我不会主动寻死，但你也不能胡找借杀我……沈溪，你不能凭白给我希望，又禁止我去追求这种希望。”

无论阿武禄说什么，沈溪已懒得理会，云柳召来侍卫押送阿武禄离开，随即中军大帐又陷安静。

云柳不知自己是否也该离开，但心中有很多疑问都想要得到答案，她的生观在这一刻混不堪，她从阿武禄身上看不到一个正常的思维，而以前她还觉得阿武禄是她见过的中少有的睿智。

“大。”

云柳发现沈溪抬看着自己时，恭敬行礼。

沈溪微微皱眉：“怎么还没走？不是让你们退下吗？”

云柳低着回答：“大未让卑职离开，所以卑职想知道，大是否有别的吩咐？”

沈溪道：“大概没有吧……撤兵事宜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是时候班师回朝了，胜利的果实不应该在原上享受，而是回到中原后再好好享受……荣归故里才是生最辉煌的时刻。”

云柳蹙眉：“可是图蒙克还没死。”

沈溪微笑着说道：“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他回来，原已经变成这样子，他还能东山再起，甚至带着兵马主动寇边不成？他就不怕把自己的牙给崩了，最后落得个血本无归的下场？放心吧，没个十年二十年，原根本缓不过气来！”

云柳本来还想继续询问，但见沈溪脸色不佳，就不敢问下去，她知道沈溪不想她过多涉及决策方面的事。

在常工作中，云柳学会了主动思考，但沈溪却有意无意阻止她发扬这种能力，这也是让她纠结的地方，不知道沈溪到底想做什么，进而让她对未来失去方向，不自禁地胡思想。

沈溪问道：“还有事？”

云柳低下，没有回答，但犹犹豫豫的色已透露出她的确有心事，当她不用一种刻板的方式跟沈溪相处时，沈溪已经意识到，这会儿云柳把自己当成一个小，而不是那个只会听命办事的下属。

沈溪一招手，云柳缓步走到沈溪跟前，沈溪来到临时拼凑起的桌子前坐下，他面前是一份地图，画着接下来的撤兵路线。

“知道这是什么吗？”沈溪问道。

云柳打量后，肯定地回答：“这是从官山回宣府的撤兵路线，大准备直接撤回张家堡？”

“嗯。”

沈溪点道，“现在再去延绥，还要折道回京，路途实在太过遥远，而且我们没必要到延绥去绕一大圈，这场战争已结束，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九边将会保持稳定，我终于可以功成身退。”

云柳惊讶地问道：“功成身退？”

沈溪笑道：“不是吗？我的意思是战场上不需要我了，但大明朝廷还需要我，为臣子，自然要回去继续为皇帝做事，争取一种更宽松的执政环境，有机会一展政治抱负。”

云柳望着沈溪，又点了点，嘴唇轻抿，好像陷沉思。

沈溪道：“我知道你在想阿武禄的事，我留着她的确有大用，这个野心很大，以至于她所做的事不能用常思维去理解……这世上能跟这相比的实在太少，只能说是权力会让疯狂吧。”

云柳点了点：“大留着她，是想她未来跟图蒙克相争？或者是在合适的时候，让她取代朱兰当哈屯？”

沈溪笑道：“你想的比我还要长远，我现在只是觉得这种偏激格，且有一定身份背景的未来肯定有利用价值，至于她如何帮上忙，连我自己都没详细考虑，图蒙克……他将来就算不是原之主，依然会跟朝廷对抗到底，想必现在消息已传了出去，他以为我杀了他所有儿子，肯定恨我骨，只要逮住机会就要报复。”

云柳道：“所以卑职希望大能在官山多等一段时间，让卑职将图蒙克的下落追查清楚再决定下一步动向。”

“追查他下落作何？杀了他，难道原秩序就会真正改写吗？”沈溪好地问道。

云柳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她的思维之中，既然有敌，就应该斩除根，而不是留着敌成为隐患。

沈溪叹了气，并没有多问什么，站起来，低打量桌子上那幅地图，良久后，才若有所思地说道：

“兔死狗烹的道理，谁都明白，但自古以来哪个功臣又可以避免这种下场呢？有了权力，尤其是军权，必会被皇帝猜忌，以往皇帝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