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由多出一个念，找那陈灵均去？

下一刻，车夫又浑然忘记此事。

木衣山上，在裴钱和李槐登船之时，纳兰祖师就收起了山河画卷，陷沉思。

男子遂愿说道：“一脉相承。有其师必有其徒，有其徒必有其师。”

子称心亦是点。

片刻之后，老修士打算再看看，所以重新施展通，咦了一声，那俩孩子身边，怎的多出一金丹境小狐魅了？

然后不知为何，那幅画卷自行模糊起来。

那对仙眷侣面面相觑。

纳兰老祖师笑着收起通。

摇曳河畔的茶摊那边。

客依稀，准备打烊了。

掌柜取出两片羽毛，分别来自文武两雀。

他与那趴在桌上打盹的年轻伙计说道：“有事做了。”

一位年轻子突然现身落座，“劝你们别做。”

————

夜幕中，李槐走在裴钱身边，小声说道：“裴钱，你教我拳法吧？”

裴钱欲言又止，色古怪。她这趟远游，其中拜访狮子峰，就是挨拳去的。

裴钱犹豫了半天，还是摇道：“学拳太苦。”

停顿片刻，然后裴钱补充了一句，“何况我也不会教拳。”

李槐反而有些开心，笑道：“我学什么都贼慢贼慢，你不会教拳更好，学拳不成，我不伤心，你也不用担心误子弟啥的。换成是陈平安，我就不学，他那子，一旦教拳，我想偷懒都不成……裴钱，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不许生气啊。”

裴钱思量一番，说道：“我师父那两个拳桩，你不是比我更早看到？又不难学，你应该会的。”

李槐悻悻然道：“我只是胡学了个‘千秋’睡桩，其实陈平安说了啥，我都没记住，只当自己是学了。六步走桩和剑炉立桩，我就更不敢学了，怕被李宝瓶他们笑话。”

裴钱摇道：“我不教拳。我自己都不会什么拳法。”

李槐说道：“你会啊！不是刚刚与薛河问拳了吗？”

裴钱只是不答应。

我的拳法，拳落何处。

裴钱抬看了眼天幕。

而大地之上，四周唧唧夜虫声。

————

青鸾国白云观外边不远处，一个远游至此的老僧，租赁了间院子，每天都会煮汤喝，明明是素菜锅，竟有汤滋味。

所以得了个汤和尚的绰号。

不解签，只看手相。偶尔算命，更多为解惑。每次一两银子，进门就得给钱，解惑不满意，一样不还钱。

这天有个读书登门，问自己能否考取功名。

老和尚看过了读书的手相，摇摇。

读书大怒，开始说那科举误，罗列出一大堆的道理，其中有说那世间几个状元郎，能写出名垂千古的诗篇？

老和尚递出手去，读书气呼呼丢出一粒银子。

老和尚得了钱，落袋为安，这才笑道：“科举误不误，我不去说，耽误你做不成官老爷，倒是真的。”

读书脸红耳赤，“你看手相不准！”

老僧自顾自笑道：“再者你说那状元郎写不出千古名篇，说得好像你写得出来似的。历史上状元郎有几个，大体上还是估算得出来。你这样制艺不的落第书生，可就多到数不过来了。有些落魄书生，才文采那确实是好，无法金榜题名，只能说是格使然，命理不合。你这样的，不但科举不成，其实万事不成，靠着家底混子，还是可以的。”

读书挥袖离去。

“痴儿。”

老僧摇摇，“怨大者，必是遭受大苦难才可怨。德不配位，怨不配苦，连那自了汉都当不得啊。”

那读书正在门穿靴子，听闻此言，火上浇油，转怒道：“秃驴找打！”

“打可以。”

老僧说道：“得给药钱！”

读书犹豫一番，还是离去，与便说这老僧是个骗子，莫要费那一两银子。

可惜老僧如今在青鸾国京城名气不小，后边等着看手相的，依旧络绎不绝。

一个色悲苦的年轻男子进了屋子，问姻缘能否重续。

老僧看过了手相，摇说难。

男子自怨自艾，碎碎念叨她真是无，辜负痴心，但是我不怨她就是了，只恨自己无钱无势。说到伤心处，一个大男，竟然双手握拳，泣不成声。

老僧点道：“好的好的，多怨自己不怨，是个好习惯。”

男子哽咽道：“法师，只想知道如何能解心结，不然活不下去了，真心活不下去了。”

大概是前边有同道中，吃过亏了，男子抬起，说道：“莫要与我说那什么放下不放下的混账话！莫要与我说那解铃还须系铃的浆糊话。老子放不下，偏不放下！我只想要她回心转意，我什么都愿意做……”最后男小声念着子闺名，真是痴心。

老僧说道：“两个法子，一个简单些，饿治百病。一个复杂些，却也能让你晓得当下子，熬一熬，还是能过的。其实还有个，不过你得着月老去。”

言语之后，老僧搓动手指。

男摇道：“身上没银子了。”

老僧一脸嫌弃，“饿去。”

男伏地大哭。

老僧无奈，“罢了罢了。递出手来。”

男伸出手去，老僧轻轻一点前者手心，男子立即呆若木，片刻之后，悠悠醒来，恍若隔世，额满是汗水。

老僧说道：“我收你一两银子，你不过是做一噩梦而已，可我替你挨了那份剐心、油锅之苦，却是真真切切的，去吧。”

男摇摇晃晃离去。

老僧轻轻叹息，手指并拢，轻轻一扯，然后轻轻往身上袈裟一搭。

之后来了个被自觉坑骗的汉子，丢了一两银子在地上，落座后，双手撑在膝盖上，咬牙切齿道：“既然打需要给钱，那我不打，只骂，如何？啊？！”

老僧摇，“不行。”

那嗤笑道：“为何？！”

“骂得我，当然骂得，我又无所谓，只是我不忍心你徒增业而已。既收了你银子，还要害你，于心何忍？世间身陷业业障而不自知者，很是误己。福祸无门惟自召。之、心两扇门，福祸无门惟自召。我与你说关门，说业清净，心境无尘，那儒家讲慎独，也是关门。道家崇清净，还是关门。心关难守，连那山上炼师都怕得很，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若是连少说几句话都做不到，就不太妙了。现在还要骂？”

那半点不含糊，大骂，唾沫四溅。

老僧瞥了眼地上那粒银子，忍了。也不赶，只等那骂得没力气了，任由那离去后，老僧才又伸出双指，轻轻一钩，然后在袈裟上蹭了蹭。屋内事屋内了，至于其它，各有缘法了。

有位中年文士先在门外作揖，然后脱靴走屋内，坐在蒲团上，将银子轻轻放在地上，然后问道：“敢问法师，佛家讲因果讲回，可若真有来世，一报还一报，那我来世，又不知前世事，我还是我吗？我不知是我，种种业报，善报也好，恶报也好，懵懂无知，茫然承受，何时是个？”

“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