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然而更令他颤栗的，却是悼亡士身侧另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像。

毫无理由的，那道不完整的虚像带给了特里斯莫大的恐惧。那仿佛是蛰伏于影之中的畸形怪物，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或睁或闭，如冷血动物般漠然而无地俯视着他的灵魂，

只要停下就会死。

只要停下就会被撕碎。

只要停下就会活活搅成酱。

只要停下……

他的命运也会就此停滞。

近似于呢喃的吟咏仍在继续，即便特里斯已经意识模糊，全凭着本能诵出那段几乎倒背如流的祷词。

他感觉不到饥饿，也无法体会周身冷暖，甚至开始觉得难以区分脑海中的疯狂呓语和现实中自己吟诵语调的不同。

说不定，他的灵魂早就被那个未知的邪恶存在污染了……

这样的念只在特里斯脑海内一闪而过，便被其他近似失控的狂杂念碾成了思绪的残渣。

不知第几十遍、第几百遍的重复吟诵中，暗湿冷的地下室中忽然刮起了一阵狂躁猛烈的风。

特里斯表麻木，面容呆滞地抬起脑袋，随即正巧被狂风卷起的那封信件拍中圆润的正脸。

他的意识就此中断。

……

当他醒来，来自窗外的阳光正好，走廊外传来轻微脚步声，自街道而来的风中也逐渐有了烟的气息。

唯独缺失了某样似乎已经习惯的事物。

克莱恩缓缓从叫心生眷恋的被窝中坐起，望了眼窗台的方向，然后再一次认识到丽丝小姐已经搬离自己房间的这个事实。

这是失去了琴音与早安的第二个清晨，克莱恩觉得自己还好，谈不上有什么不适应的。

想想也是，丽丝现在有了属于她的私空间，就算想做些什么……弹琴也好，午夜唱诗也罢，显然都用不着再闯他的领地，会有如今的变化自然也是合合理的。

再者，她的早安不过是换了个时间到来罢了……

克莱恩洗漱完毕，来到楼下客厅，和同样需要早起出门的梅丽莎、班森打过招呼后，便安然地坐下吃起了早饭。

等到半条面包下肚，他便看到已换上今新衣装的丽丝从二楼走下，浅色的裙摆随着走动而不时绽放出镶于内边的致花边，令她呈现出轻盈的婀娜体态和纤细的美感。

每次见她都是穿的不重样的衣服，呵，……克莱恩在心底嘀咕了一句，面上不显异常。

“早上好，克莱恩。”她微笑着向他道过早安后，便又看似温婉地柔声与莫雷蒂家的另两兄妹寒暄几句，而后便加了对水果和类价格的家常讨论。

从她的表现来看，似乎对此没有半点不适应。

餐桌上的氛围和乐融洽，就与诸多的传统鲁恩家庭一样，话题在天气、邻居家的闲杂趣事及卷毛狒狒之间来回跳跃，颇为考验参与者的联想能力。

如果说数前的克莱恩还会觉得别扭、不好意思加到这种家庭氛围浓厚的环境中，那如今的他显然已经锻炼出了脸皮厚度，就算偶尔班森或梅丽莎表露出的态度，完全是把他和丽丝视作了侣关系，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略过这些，权当自己没听到。

这才一周啊，的适应力是真的可怕……克莱恩感慨地咽下了中的面包。

但仔细一想，这一周发生在他自己身上的变化也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了。

成为非凡者、学习了许多自己之前闻所未闻的神秘学知识，通过扮演开始消化部分魔药的力量，掌握了更多属于“占卜家”的非凡能力……

更重要的是，通过昨天与丽丝的谈话，克莱恩不仅初步放下了对她的隔阂，甚至还从昨夜的梦境中得到了些许启示。

他占卜出的结果，和丽丝的回答，指向了两个全然不同的结果。

但从昨夜梦境里得到的灵反馈却令他突然醒悟，如何对占卜结果进行解读，也是作为占卜家应当思熟虑的一部分。

不同的解读，指向了不同的结果，但真相却未必一定就和问卜者猜测的一样，仍然需要问卜者小心谨慎，结合自己的判断，作出选择。

不能将一切都依赖于占卜！

在醒后总结完梦境给予的灵启示后，克莱恩当时就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体内的魔药出现了消化迹象，这不禁令他又惊又喜。

可现在的我并没有在扮演占卜家……难道说，扮演法中的扮演其实不执泥于形式？只要是符合途径核心重点的行为，都有助于掌控魔药蕴含的力量？

他摇摇，将这些过于刻又暂时无法佐证的猜测抛到脑后，起身来到衣帽架边，穿好了自己的正装外套，转身向家与望向自己的丽丝小姐道过别，便就迈出家门，拥抱起了全新一天的生活。

——彻底离开前，他还特意往信箱里看了一眼：很好，没有什么奇怪的信件。

如果真看到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克莱恩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会得上对信箱的PTS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