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奕空建议他放血。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宁永学只好伸手让她划了一刀，跟着森林周边复杂的环境就在他感官中显现，一点点蔓延开来。他伸手敲了敲树，很快，回响的声音就像涟漪般扩散出去，不仅标识出黑暗中往下的道路，还标识出了路上他们没看到的东西。

没看到的东西......

他拉了把曲奕空，后者立刻会意，紧握短刀。虽然四肢阵阵乏力，宁永学仍然和她一起转过身，想要察觉究竟是什么藏匿在来路中。

加强了不止一次倍的感官已然共享，视域也在往类能接收的光线波长以外延伸，气味逐渐强烈，触觉也带上了丝丝刺痛，像是尖针扎着皮肤。他知道事不对劲，但他就是想看看，曲奕空的想法也和他完全没区别。

行走间，他有些难以呼吸，无法形容的恶味充斥鼻腔，随着前进的步伐越来越重。很快强烈的恶臭就盖过了一切，切无比，酸腐而衰败，就像把呕吐物灌进胃里翻搅，几乎能渗血中。

他往前走了一步，惊觉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全是尸体了，——它们看着就像树根，或者用类本来的视觉它们和覆盖了地面的树根没有区别，几乎是完美融其中。

它们用横七竖八的肢体编织成地毯，遮盖了地面，地上都被从尸堆里渗出的油脂一样的东西覆盖，凝结成腐败物质，看着像是烧化的蜡。

每具尸体都双目圆睁，嘴大张，表凝固在最惊惧的一刻。那些眼珠斗殴像是抹着一层泛红的油彩，张开的大嘴里空空，像是一个个通往异界的窟窿。

曲奕空也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尸堆空隙里观望了一阵，侧脸对着他，神格外专注。也许是因为对比格外强烈，在这种噩梦般的环境里她的美质倒是又多了一分。

她弯下腰，拿刀柄敲了下一个死尸的额。

死尸嘴蠕动，用缓慢而痛苦的声音回了一句话。

“捕——猎——”

曲奕空挨个敲了过去，回应的话语各不相同，有的是饶恕，有的是捕猎，有的是救我，有的是狼皮，还有的在说鹿角。根据碎的话语可以把他们倾诉的方向分成两类，一类是在祈求解放自己，一类是在对生前之事念念不忘。

宁永学目视她把附近的尸体都敲了一遍，随后他就想到了这些尸体的来由，——当年森林的现代捕猎组织。连虫巢害死的都来了这边的教堂，捕猎队却没在教堂出现，理由就很值得思了。

“你怎么看？”曲奕空问。

“有什么东西把他们束缚在这里，体死后织成地毯，灵魂也没法离开，连梦都只能在这里做。”宁永学说，“虫巢只要皮就够了，但它还要更贪心一点。”

“那它为什么不在噩梦这边？”

宁永学觉得没什么奇怪的。“有可能它也不会做梦，你觉得虫巢会做梦吗？以它存在的方式，难道它不会警告我们小心噩梦吗？”

“所以如果我们想在另一边进树......”

“我想这东西十有八九会找上来。”宁永学说。

“这里真是个梦吗？”

“不重要。”宁永学和她走出堆积着死的地方，“如果你想换个更实际的说法，就是有个东西构建了诺沃契尔卡斯克的另一个层面，可能是永恒的天堂，也可能是无间地狱。总之它把死都收留在村里。这里又暖和又安宁，时间永远都是黄昏，每个都能安然祈祷，平静度，永远都过着同样的每一天。”

“这么想的话，这地方其实是个桃花源？”

“确实像，你仔细回忆一下，难道他们很痛苦吗？一点都不痛苦吧。虽然神有点浑浑噩噩，但每一天都过得安宁祥和，完全就是古文里的世外桃源。”

曲奕空眨了眨眼，然后笑了：“所以这里的主是哪里来的菩萨或者神吗？把受害的死接到村落里安置，还每天在教堂度化我们俩这种自找死路的傻瓜，——菩萨大还真是好心啊，来者不拒？换是我，我就把我们俩扔到无间地狱里去。”

“你就算了，我也要扔进去吗？”

“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宁同学。”

“好吧，不过菩萨和神应该不会容忍异物在它的地盘里活动。”宁永学耸耸肩，“教堂的神父明显是混进来的异物，森林里的怪物也能把死灵魂束缚起来，不让他们去教堂那边。就算这地方真是菩萨搭起来的，菩萨本肯定也已经死了。”

曲奕空回忆着他们来诺沃契尔卡斯克之后得到的一切见闻，许多困惑和未知在脑中转，持续着毫无意义的碰撞。最后，她还是只能跟他一样选唯一一条路，先找到娜佳再说。毕竟这也是他们俩过来的目的。

“假设这里是个废弃的圣地，我们俩的目标也没什么不同。”最后她说，“不过探索的方式至少是确定了。”

“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有些特别怪异的东西进不去菩萨大的圣地，那边的森林一定更危险，这边相对来说要安全一点。既然地形相同，你表妹也在，我们就可以在这边找路，画出地图，然后在那边跟着地图走。”

......

他们俩按时醒来了，或者说是曲奕空按时醒来了，宁永学也就跟着她被惊醒了。从这点来看，所谓的菩萨或神明——假如真有这种东西存在的话——应该没有恶意，它构筑一个圣地只是想收留死者灵魂，呼唤落难的参加祈祷，没有其他打算。

它既不想把困住，也不想用噩梦给带来诅咒。

问题在于，它似乎死了，就算它没死，它也很久没打理过这个所谓的圣地了。教堂里吃的怪物，森林里被束缚的受折磨的灵魂，甚至可能还有更多古老的东西从现实世界逃进了低地，像虫巢一样栖息在此。

表妹的想法恐怕也和他们一样，在那边寻找庇护所，在圣地里用影子探路。但她又想找到什么，或者说探什么路呢？真是古怪。

宁永学和曲奕空用海水洗了，然后穿好衣服，等虫巢把船划过来。从这边眺望，黑暗的地下海域似乎无边无际，从窟出一直延伸到极远方，在这诺沃契尔卡斯克地下到是有种不同的安宁感，只是，他们俩只要待在一起就安宁不起来。

然后他们俩开始生火做饭。

时节正值寒冬，荒野里到处都是雪，这里也很湿，所以只要能点着火，他们俩就会在半夜升起刺眼的小火堆。一来是为了振作神，二来也能吸引路过的和动物，曲奕空本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今天他们刚睡醒，没有经过长途跋涉，曲奕空也就没在帐篷里瘫成一团独自装死了。他把锅架在火堆上，用来煮汤的是路上打猎的成果，还算新鲜，不过调料和配菜都由曲奕空决定，——她坚称他的手艺是在侮辱她的舌和味觉。

就在宁永学添柴加火、曲奕空搅拌锅里的汤，俩一边配合一边思索该怎么跟虫巢开的时候，船只划了过来。

看来这家伙确实每天都在划船漂流，从它思考的方式来看应该是巡视领地，寻觅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

虫巢效仿他们俩的姿势坐在火堆旁边：“昨天过的怎么样？”

坦诚地说，就算它想表现得很友好，但它的尊荣也很难让友好得起来。

皮肤煞白，带着蜡烛的质感，满身都是油滑的褶皱，身躯臃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