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里哼了一声，哼得胆战心惊：“为父安在宁武司的探子，分明看到你出现在蟠龙坝街上！”

薛兆乾被当场戳穿谎言，愣了一下，自知瞒不下去，不再狡辩，只得将药丛山巧遇辛夷一事统统待。

薛忠义听完，怒火中烧，一掌拍在茶案上:“你好大的胆子！竟然瞒着为父偷偷与王氏土司一族往来，谁稀罕你去救王玺儿！你还护送她回蟠龙坝，成何体统？”

薛兆乾感到寒风扑面而来，吹到他的眼睛里，寒气四溢。薛兆乾知道薛忠义和王玺历来不和，没想到薛忠义对王玺的儿王辛夷也如此仇视。薛兆乾只好找了一个听起来合乎理的理由：“父亲大，请您息怒！孩儿见那辛夷小姐遭遇山火，于于理不能见死不救啊！”

薛忠义哪里听得进薛兆乾的理由，越说越气：“这王氏之自惹山火，分明是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你以为你是观世音大士，要你去普度众生？救她命不说，还送她回蟠龙坝，你莫不是看上这个妖了吧？”

事到如今，薛兆乾不想再欺瞒薛忠义，趁势跪下来，向薛忠义行了一个大礼，重重地磕了一个响，郑重其事对薛忠义说：“父亲大，孩儿知道您素来与王土司不和。祸不及妻儿，王土司的儿王辛夷并不是王土司那样的欺诈狡猾之徒，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姑娘。孩儿的确对辛夷小姐有意，孩儿恳请父亲大允准孩儿向王家提亲！”

薛忠义看出眼含热泪的薛兆乾满是真诚，可薛兆乾是薛氏土司世子，是成为下一任薛氏土司的不二选。薛忠义绝对不可能让最心的儿子迎娶宿敌的儿。

薛忠义的脸气得煞白，眉毛跳，厉声驳斥：“不孝子，你今是不是非要活活气死为父，才肯善罢甘休？普天之下的子千千万万，哪怕贵为大明的公主，只要你看上，为父也会想尽千方百计帮你打点牵线。但唯独就是王玺的儿不可以，你休想娶这妖为妻！”

薛兆乾的泪珠子啪嗒一声打在地上，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薛兆乾目光坚定，心意笃定：“父亲大，纵使天底下各色子千般好，只有辛夷小姐是孩儿心中的万中无一。孩儿此生非辛夷小姐不娶！”

“这王玺真是歹毒，竟派了一个妖来勾引你，你这么容易就被勾了魂了？”薛忠义脸上露出愁容，言词不再那么愤怒，反而无比惆怅，“兆乾，你要知道，你的婚事不是你一个的事，而是关乎我们整个薛氏一族。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抛开所有薛氏族于不顾呢？王玺仗着比我年轻，独吞了漳腊金矿的巨额财富，在皇帝、张太后以及四川承宣布政使吴苍介等皇室、权贵面前阿谀奉承，处处与我作对。他觊觎我的位子，妄想他取而代之。若是你娶了他的儿，将来我一旦猝然长逝，他的铁腕必定会伸到我们渔溪司来，挟天子以令诸侯，把你当做他手中的傀儡布偶，暗地里掌控一切，成为渔溪司的新主。你万万不能让他的计得逞！这么多年来，为父一心培养你，早早立你为世子，你将来注定要接替为父龙州宣抚使的位子，接管渔溪司，成为下一任薛氏土司。你断不可为了一个妖枉送前程，断送整个薛氏一族的将来！”

薛忠义的话撼动不了薛兆乾的心意，他跪在地上，坚持己见：“父亲大，您无需多言，这些道理孩儿都懂。若是不能娶辛夷小姐为妻，孩儿愿意终生不娶！”

薛忠义长叹一声：“唉！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你怎么就这么犟啊？若是你娶了这个妖，就是自取灭亡，整个薛氏一族、整个渔溪司会跟着你一起陪葬！”

薛兆乾知道，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在一起，活着跟一具行尸走有什么区别？纵有江山一隅，美百位，府邸千栋，良田万亩，也不及辛夷回眸一笑。

久居龙州这样的内陆地区，薛兆乾从未见过大海是什么模样。薛兆乾信不疑，辛夷浅浅一笑，便是他永生不会再遇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