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冬未雪，冬去春来时，却突然飘起了大雪。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飞飞扬扬的雪片飘洒了一天一夜。雪停后，洁白无瑕的颜色覆盖着灰秃单调的大地。原本寂寥的李家大院更加冷清。院内偶尔有从屋里出来，又急匆匆的躲进屋里去了。看见从屋里出来，雪地上蹦跳觅食的麻雀就机灵的飞了起来，躲到房顶或光秃秃的树枝上，见进了屋，又飞下来雀跃蹦跳。

早上，太阳出来了，晒了些时候，屋檐开始滴答滴答的滴水。梅爵喂孩子吃好饭后，到老太太屋里请早安。老太太嘱咐梅爵在孙子屋里多加些木炭，又反复嘱咐要开着点儿窗子，屋内要透气。梅爵答应着，就听老太太又喊道：

“红莲……喜子……郭嫂……郭嫂！”

“娘，别喊了！她们都不在我们家了。您又忘了，红莲去部队当卫生员了。喜子和郭嫂，都回自己家去了！”

“唉，叫惯了……”

“您有什么事，就吩咐我们吧！”

“也没什么事！就是觉着旁边少了，想叫个过来说句话。”

又听老太太沧桑而又缓慢的语调自言自语道：

“下雪不冷化雪冷啊！”

梅爵没说话，到里间拿了一床蓝色缎被盖在婆婆的腿上。她看见曾经威严的高高在上的婆婆神平淡，现在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老罢了；而各位嫂子们也不再是一天到晚锦衣玉食后彼此谋划或者相互算计的尊贵主。也许李家在男们离开后才像家。生活在这院内的们自那时始收起了时不时剑拔弩张的硬刺，相互偎依度，家里有了团结、温暖、互的氛围。

“飞到家里的家雀越来越多了！”老太太一脸清寂的缓语感慨道。

她看着淡淡的阳光洒在院里，觉得麻雀起飞降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家里实在太安静了。她心里责怪儿媳们为什么也不像以前咋咋呼呼热热闹闹了。以前，一天吵吵闹闹，怎么数说也没用，不是这个要那样，就是那个要这样，不停的争财、争物、争面子；现在，希望家里多一点儿气，多一点儿声音，反而到处静静清清得让她心里发慌。

“娘，下雪了，野外覆严了积雪，到处都难寻吃的，这些小鸟就到清扫出来的地方寻食，很正常！”

“是啊！下了这场雪，迎春花就快要开了吧？”

“是的，应该快开了！”

“迎春花快开了，又是一年开始了……丫婆子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家里就愈来愈静了，唉……”

她们正在轻声慢语的说着话，听到外面有高声叫喊：

“这是李家吗？有在吗？有吗——砰砰——”

梅爵听见声音起身出去看，大门被拉开半幅，一个脑袋探进来。看见梅爵，那忙拘谨的道：

“我敲了半天，也没开门，就只好唐突在门喊了。请问这是李家吧？”

“是的！您是哪位？”梅爵仔细看，来一身黄绿军装，二三十多岁的样子，举止彬彬有礼，觉得面生，不记得曾见过。

“哦，以前在你们家的老管家李忠是我姥爷！他今早过世了，我娘让我来告诉你们家一下！”

梅爵听了，忙请他进门来，带他来见老太太。到了上房，看见老太太还端坐在那里，梅爵连忙介绍来：

“娘，李忠老伯的外孙子来了！”

老太太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脸色有些不好，颤巍巍的问：

“哦，孩子，过来！你姥爷他还好吧？”

年青摇摇，看看梅爵，然后据实相告了姥爷过世的信息。老太太顿时凄悲得泪珠滚落下来，再没有任何言语……

梅爵送走客，回到上房，见老太太脸色沉滞，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许久后吩咐她去请其他几位儿媳过来。

妯娌们知道李忠走了，都一脸悲凄，沉默不语，只是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准备纸钱等吊唁物品。

第二天，老太太亲自带着长儿媳以及张妈、钱妈去送李忠……从李忠的故居回来后老太太什么都不言语，接连两天没吃饭。妯娌们看形，不知道该怎么劝婆婆，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任淑贤思虑一番建议：分桌吃饭，妯娌们一桌，孙子孙们陪着老太太吃。这么做，果然有效，饭桌前，老太太不仅自己勉强吃些，还夹菜给孙子孙吃。几个孩子也按照母亲和几位大伯母婶娘的嘱咐给夹菜，要求跟他们一起吃。

韩章姁看见婆婆多后依然颓废的神，悄悄的对妯娌们说：

“老太爷离开时，老太太也没有不吃饭。怎么到了一个下去世，婆婆反倒是这样伤心不已？”

梅爵苦笑着说：

“大概老李忠在我们家时间长，而且公公和各位叔伯兄弟们走后，李忠偌大年纪，还忠心不二的在我们家支撑着里外的事；此外，他可是老一辈的男中最后一位离开这里的，现在长辈中的男都不在了，最后一丝的念想也没有了，想想怎能让不感伤啊！”

“伤感能有什么用！要好好活着，就要什么都不要放心上，都无所谓，就像我！”

韩章姁一出，众妯娌就被逗笑了。

妯娌们又注意到，自从张妈、钱妈去送李忠回来后，常常背着他们抹眼泪。她们在李家忙碌了一辈子，老了，竟无以为靠。

张妈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儿，本以为伺候好老太太，陪着太太在衣食无忧的李家慢慢熬到灯枯油尽。她断然不肯去婿家里养老，觉得那样会让笑话，会给儿添麻烦。然而没想到李家会如此变故，自己只好继续拼命，为了一席歇息之地。

钱妈有五个儿子，李家兴盛时，五个儿子还时不时跑来还跟老娘索钱要物；李家大难后，五个儿子眼见老娘拿不出财务了，都争着推脱养老娘的义务……看着李忠也走了，想到自己的归宿，她时时暗暗神伤。

两位老妈妈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岁月即将消磨尽她们的力气，她们已经没有太多心力朝夕忙碌为老主家张罗衣食了。为此，她们感到无所适从……老太太也看出了无处可去的两位老仆忧心忧神不知所措的举止，大部分时间让她们陪着自己说说话儿，一是分分她们的神，另外也不用让她们觉得自己是闲而有吃白饭的顾虑。

早上，太阳出来了，屋外气温升高，暖和了许多。老太太从屋里挪到天井里晒太阳。钱妈趁着暖和正在洗衣服。张妈随着老太太把针线簸箩挪到屋外，继续给李民源做鞋子。张妈眼神已经大不如从前了，针线拿得离眼睛时远时近，缝几下，仔细瞅瞅，很不满意，可是眼睛不济，只能停下手来，摇摇叹息……

老太太看见张妈泪涔涔的样子，叫两位老：

“张妈、钱妈，你们都不要做了，过来说话儿。我一个坐着，怪闷的。”

老太太这样说，妯娌们也催促两位老妈妈都不要做了。在这个家里，现在大家相互照应，即便是从前的仆，竟然也成了家里诚心关照的一员。

张妈揩揩眼睛，坐到老太太近前。

钱妈却说：

“你们先说着话儿，我就要洗好了。”

张妈看看钱妈，看看忙进忙出的各房太太，笑着对老太太说：

“看看，您是多有福气，太太们对我和钱妈这老不中用的都这么上心，何况是您……”

“她们是好，可是她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