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家切开,分成三半,淋上冰糖水,封装在一个透明玻璃罐里。
(六)
“怎么没有听见鞭炮的声响?”
“政府下了死令,谁都不许把火星带到城市里来!”
我身体的炎症好起来后,转眼就到了年关。林子里的
们大大小小都背上行囊回到各自的城市去过年,酒馆里的生意也就越发冷清下来,最后只能锁了门,静待来年春天。
因为我之前答应过长颈鹿要在它心
的院子过节。所以酒馆关门后,我就同它就回到了城市,又辗转几公里来到了这个坐落在城市边界上的小乡村。
“为什么下死令呢?”,我躺在长颈鹿的背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问它。
“禽兽死的差不多的时候,
也会死!前几年的这两天,山火被
打礼花烧了起来,从晚秋过了冬,蔓延到城市,烧死了太多条生命!”
长颈鹿站在一个小山丘上,一边啃食着地上的青
,一边严肃着地给我讲着。
“血
顺着树枝流淌,到处都是焦黑的尸体!”
听到这些讯息,我睫毛下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呆呆地怔了好几秒。
我也是这场大火的旁观者。当时,因为家门前妈妈栽种的十几株天竺葵,我还天真地认为是那些天竺葵花瓣太过鲜艳,家门
的世界才呈放出慵懒的橘黄。
可在我兴冲冲地拿着相机跑上花朵满开的楼顶,却发现这些慵懒被笼罩着昏暗和一种热乎的死气,随时随地都有把
闷熟的可能。
“你就站在那里,看着
顶的灯一盏一盏黑下去,勾勒成暗夜的倒影,透着虹光,有一
月亮微微升起,天空的灰让你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静默地就杵在原地?”
“那段时间,每座城市基本都断了电,还有地方因此缺水缺了一整年!”
“我看到过几百株极为艳丽的花!它们红得像一枚枚肿胀的浆果。”
“什么花?”,长颈鹿被我突来地打断震了一下。
“那么细碎的火灰就落在上面,轻轻的、每天就落那么一点。慢慢地抹去了它们的鲜,再后来,这些花就总是全身浆着泥,耷拉着身子在我家门前。”
“我一点都不喜欢它们后来的样子!于是,我便关了门,藏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整
整
地忏悔应该在落灰之前给它们罩上罩子。”
“你可真是让
心寒!”,我的身旁不知何时钻出一个嘴角长痣的小
孩对我是问起来。
“我知道我犯了错!”
“你可真让
心寒!”,不管我如何用力地辩驳,她一直就重复这一句,铿锵有力,让我浑身打冷颤。
“哪怕火焰升起,你都还躲在屋子,你就躲在屋子,蜷缩成一个黑点,像一只没有毛发的野兽!”
“你为什么不站出来?”
“我、我的力气太小了!那个时间,我连自己的指甲都修剪不了……我!”
“全都是胆小懦弱的谎言,就像你现在套在脚上的鞋子,沾了汗,陈旧得像两支无
撑过的船!”
“我想、我会找到法子补救!这些年,我都在试图……”,还没等我把这话吐出嗓子眼,乡里就起了大雾,那个小
孩也随着升腾的雾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不要走!你等我把话说完!喂~你去哪里了?”
“我们去追她!”,我对长颈鹿叫嚷起来,一点不顾及它上了年岁的四肢。
“我什么都看不见!”,长颈鹿驮着我在大雾中四处
窜,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嘴角长痣的
孩。
“我也看不见!”,我失落又无助地继续大叫,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鹦鹉。
“我们应该歇一歇,等雾气散去,回院子问问我的儿子,他每天都呆在这个地方,应该会认识这个
孩!”
因为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也就被迫接受了长颈鹿的提议,在雾水褪去后歇息在它捯饬
美的院子。
它的儿子正在院子里喂一只瞎了左眼的土狗,穿着砍袖,手臂上有一坨模糊不清的黑色纹身。
我之前听长颈鹿说过,它的儿子曾在成
那天与一个
子相恋。当时,他本来有一个远大的前程––去城里的b机关做采办。按它讲的,它用自己全身上下的犄角换了一块通体发亮的玉石,再用这玉石在城里给儿子拖好了关系,只要他去那个机关工作满三年,
后就不愁吃穿。
可它的儿子却在进城那天,也就是他成
那天,中途被一个
子勾去纹了一个字母图案,像两条恶心的大
蛆虫,它根本看不懂。
然后他跑回家,对它说:“我根本不想去什么机关,我
上了一个
,我要和她结婚!”
“快把这两条黑不溜秋的爬虫洗掉,它们会吃了你油黄的皮肤,最后会把你吞掉!”,至此,它就常常和儿子争吵不休。
“你太大惊小怪了!这可是我对心

的誓言!”
“她只是贪图你
上的犄角,等她知道你浑身就只有不值钱的鬃毛,她就会把你一脚踢掉!”
“我明天就会告诉那
,你生来就不会长犄角!”
他们的争吵常常以这句话作为结尾。
可当真到了第二天,她也从来没有去找过什么
,回回都在早晨放两个铜板在桌上。而他的儿子,每天天一亮就拿着这两个铜板出门,等傍晚再空手而归,坐在院子的葡萄藤下同她争吵。
“我想我该有一份工作了!”,某天晌午,他的儿子突然半路折回来对它说。
“什么?”,长颈正坐在门
的
垛上纳鞋垫,瓦蓝的天空积起了一片又一片的云,风微微凉。
“她怀孕了!怀了三个月,但她却在月亮出的极好的某天夜里偷偷爬起来,吞了一颗绿色药片,那孩子就死在了她肚子里!”
“她也遭了罪,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面黄肌瘦!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孩子刚没的那会儿,她哭着对我说,是因为我夜晚都不在她身边,她才焦躁不安,稀里糊涂吃错了药!”
“把她接过来吧,我会照顾她!等她将养好了,你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我是说,你不一定非得要去外地工作,你可以把家里的田地打整好,种出大片大片的红油菜,一样能挣到钱,就能
夜夜都呆在她身边。”
“你太天真了,妈妈!像我这个年纪,去河里淘金或者去鱼船上捕鱼,才是正经营生。”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等她能下地走路了,我们就一起去南边的小岛上守塔,等挣到了一些钱,我们就买一艘船出海捕鱼!”
“你要坐地铁走吗?什么时间?听他们说,近些年列车站早已下了海,修到了海岸。”
长颈鹿的眼里噙着泪,面容平和地用牙齿咬断了纫鞋垫的最后一截白线问道。
“是会走一截水路。你自己要把门窗关好,不要时常坐在葡萄藤下,你知道,葡萄快熟了,会招惹黄蜂蛰
。”
“葡萄熟第二茬的时候,地窖里的酒就会发红。”
“那会招惹更多的蜂子!不过,你年年都有驱赶它们法子!去年,你就扯了纱帐封窗……”
“别指望我会给你装一瓶带走!”
“我嘴馋的时候,会自己回来喝。”
自从两条恶心的蛆虫寄居在它儿子手臂上以来,这是他们最为平和的一次
谈。
说完这话,长颈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