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晏倾在来京城的路上用糖吸引小叫花们传唱那首童谣，还是在小巷子里暗戳戳地进行。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今却大不相同。

少年扬名的晏公子，铁板钉钉的状元之才一朝落难贫病迫，居然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占地摆摊起了卖糖这种营生。

这种事连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顾长安眸色复杂地看着秦灼，好半天才开问她：“本公子就昨一个晚上没回西和院，你到底对晏倾做什么了？”

秦灼今早刚被秦怀山说了她同晏倾要银子那事，这会儿听公子爷这样问，莫名地有些心虚，佯装无事反问道：“我能对他做什么？”

“本公子怎么知道？你这嘴里没一句实话，还是闭嘴吧，我自己看。”顾长安心中好奇，索站起来从袖中掏出窥筒拉长了，对着那个亭子仔仔细细地瞧。

秦灼见状，颇有些无语。

走哪都带着窥筒，公子爷这是什么毛病？

顾长安的目光穿过群，看见一袭素衣的晏倾坐在亭中央，从从容容摆弄那些竹签和糖，有模有样地捏糖，忽然有些羡慕：“这个姓晏的怎么什么都会？”

公子爷说着，语气忽然酸了起来，“天生聪明读书做文章厉害就算了，武功也比旁强，怎么连糖都捏的这样好？”

秦灼有点不太懂公子爷这酸从何来，随道：“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好的，捏个糖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顾长安闻言放下了窥筒，回看她，忽地来了一句，“你这是在本公子面前夸晏倾？”

秦灼闻言，唇边的笑意忽然僵了一下。

只片刻，她便恢复如常，笑道：“哪有，我就是随那么一说。”

顾长安看她，挑了挑眉，一副‘本公子懒得跟你计较’的表。

刚好这时候，小二送酒菜上来，忙前忙后地摆满了一整桌。

秦灼也不再往窗外看，拿起了筷子把每一盘菜肴都尝一尝。

顾长安夹了一个狮子到她碗里，“尝尝这个，千香楼招牌中的招牌，肯定合你的味。”

秦灼虽然觉着公子爷这话好像还有话，但吃的嘴短，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出来。

顾公子见她不搭话，难免少了许多乐趣。

他又朝对面看了一眼，颇有些感慨道：“不过真的说起来，晏倾以前可比本公子过的逍遥多了，如今吃这么多苦，晏家长辈在天上看着不知要心疼成什么样？”

秦灼听到这话，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而后再尝那些佳肴便觉着索然无味了。

她隔了筷子，端起一杯香茶来慢慢品着，目光无意间瞥向窗外，看见了那有些苍白的侧脸。

许是顾公子提起羡慕晏倾少时过得分外逍遥的缘故。

连带着秦灼的思绪也飘远了。

她眼前的喧闹群、繁华长街似乎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晏倾，晏家的小公子，排行第三。

自小父母恩和睦，长兄年少登科前程大好，姐姐美貌温良，尚未及笄已是百家争求，晏倾自己更是自小聪慧过。

家里已经有极其出息的哥哥支应门庭，长辈们自然也不指望晏倾能有多出挑，偏生他不仅模样生的好，还文采不凡，武艺超群，学什么都能立马学会。

更气的是，这厮压根不需要用心学。

永安城中比顾公子更酸晏倾的公子哥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个个都恨这个别家的孩子恨得牙痒痒，偏偏又只能认命地甘拜下风。

然而，那时候的晏三公子，是个不走寻常路的。

他觉着文章做得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当官不如在家养花弄，得了空闲就去市井间捏糖、给看手相算命，闲来无事写过话本子、与高楼拼酒斗诗只为赢了之后摘家园中最甜的那只柿子。

那时候，都说晏倾是天生的间逍遥客。

和如今秦灼眼前的这个，截然不同。

在她出神的这片刻间，街上忽然来了一个满身锦绣的胖纨绔，一群豪前呼后拥，上来把挤在亭外的往外推，“让开！长眼的都给我家爷让开！”

豪们动了手，嘴里还叫嚣着，“谁在这里挡着路，想死不成？”

秦灼就是被这些给喊得回了神。

再往看那亭子看的时候，原本围在那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众已经被那群豪连推带赶，吓得往后退开了十几步。

八角亭四周都空了出来，坐在亭中央的那彻底露在她眼前。

晏倾今穿的很素，淡蓝寡淡至白的长衫，墨发用木簪束着，全身上下没一件值钱的物件，再加上他捏糖捏的十分利落，还真像个穷酸的只能以此讨生活的落魄。

可他那张脸生的俊美如斯，落魄也落魄地很是勾。

秦灼连茶都喝不下去了，心里忽然有些怀疑自己先前跟晏倾提银子是不是真的太过分？

怎么就把晏倾到这个地步了？

不至于吧。

顾长安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有来晏倾麻烦了啊。”

“先前他不是羞辱了你一回么？现在有来找他麻烦，你现在这脸色不对啊……啧。”公子爷抬手把窥筒推到了她跟前，“这个给你，能看的更仔细。”

“用不着。”秦灼没接，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继续吃菜。

顾长安盯着对面倒是看得很起劲，“带找事的胖子谁啊？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下子想不起叫什么了。”

公子爷拿扇子轻轻敲，正冥思苦想，见对面那些的动作，不由得惊呼道：“他们掀桌子了！”

“好好的糖怎么说摔就摔了！”

“打就打，怎么能糟蹋东西呢？真是过分！”

秦灼自顾自吃着，顾公子在边上看得气愤填膺。

那亭子里掀桌子砸东西的动静很大，即便秦灼不看，耳朵也听到了。

况且，四周总有咋咋呼呼的，想听不到也难。

但她一直不为所动。

在旁边说了半天的顾长安，忍不住用扇子敲了一下她拿筷子的手，问道：“秦灼，你就由着旁这么找晏倾麻烦，不去管管？”

“我管他做什么？”秦灼随手夹了一片桂花藕咬了一，含糊不清道：“晏倾要是不想，谁能真的找他麻烦？”

这若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一出好戏，她过去横一脚，还给添了多不好。

如今的晏倾，心里藏得太多，琢磨的太多，已不是她能琢磨透的。

顾长安闻言也觉得有些道理，但眼看着对面又摔又砸的，还是忍不住感概了一句，“你可真是狠心啊。”

“多谢夸赞。”秦灼面色如常地继续吃完这块桂花藕，然后又继续去夹另一块。

而此刻，对面的八角亭，众豪已经把能砸的都砸了，竹签糖水洒了一地。

主子模样的那个胖纨绔走到晏倾面前，一脚把掉在地上的糖碾碎了，“你就是晏倾？”

晏倾淡淡应了一声：“嗯。”

那嘲讽道：“果然是微言轻，一条贱命！”

这话一出，旁的豪哈哈大笑，那当主子的抬脚就朝晏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