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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春草】(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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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丝,飘飘袅袅,落在少雪白的肌肤上,在旁看来,自是

多了一番纤细雅致的美感。

但裴璇当然见不到自己背后的景致,她已痛得几乎要晕去,但每次神志模糊

时,都会被下一鞭惊醒过来,如此往复,竟似永 无尽。褪去衣裳时她羞耻不已,

但此刻她已将任何尊严、骄傲之类的字句忘个净,她甚至已经不敢奢望能够少

打一鞭。要么立刻死去,结束这刀割般的痛楚,要么睁眼醒来,发现她其实还是

一个抱怨着课业压力的普通学生,都已是求之不得,不可企及的缥缈梦想。她涔

涔的汗水,浸透脸上身上白细肌肤,再渗木材,那木料已因多年来无数如花

子肌肤、泪水、汗水的浸润而变得颇为光滑,它虽为无之物,但若有知,谅必

也会为这些子作一浩叹罢。

想是仆们手下已留了力,四十余鞭过去,皮下才只渗出少量血水,鞭尾

划过少峰,带过轻浅痕迹,如提毫作书时的最后一笔,余韵不尽,饶有趣致。

但裴璇哪里能感到她们留力与否?本能驱使她在已经绝望的况下,依旧徒

劳无功地拼命 扭曲身体,以冀由姿势的改变好过一点半点,然而每一次尝试,都

只是更加加重那烈如三途烈火的剧烈痛楚而已。

??度?

随着五十声唱满,蘸过水的饱满荆条猛地收住,在空中扬起一片小小鲜艳血

珠,映着夕阳灿金光芒,玲珑可

而裴璇早已昏死过去,她的两只终于被松开的手无力地垂落,如两朵经风摧

折的洁白木兰。

第三章 白少年场

这一顿鞭笞下来,不仅上巳的放风不必指望,连四月初八的佛诞,裴璇也

只得躺在床上。宦门士族的子,多奉释教,今年李夫便出千余金,于长安宝

寿寺造了块巡礼碑。这事还是柔说给裴璇听的,裴璇只冷笑道:「我看她是有

心造孽,无意礼佛。」柔道:「也还有另一个缘由。这宝寿寺是骠骑大将军高

捐钱建起,娘子在此地造碑,自亦有奉承高贵的意思。」裴璇知道「贵

们对宫内内侍的称呼,那高贵自是高力士了,却皱眉道:「骠骑将军?」

道:「前几新加此职。如今连太子尚且呼他为兄,驸马一辈的都

尊他为 爷 了,当真贵盛无比。他宝寿寺建成,大钟铸好,设斋庆贺。他说,

谁去撞一下钟,便要捐一缗钱与寺里,也是喜庆举朝文武自然全力奉承。

听说多的撞了二十下,少的也撞十下呢!」想了想又道:「仆也撞了十下。」

[ ] 裴璇听到仆这两个字,便将转向床里。柔提起他,本有试探裴璇的

意思,见她神色间已不像初时的厌恶,便柔声道:「姊姊说一句大胆的话」

裴璇捂住耳朵。

也不急,只掖好了她软缎凉被的被角,对着床顶垂下的鎏金薰囊发呆。

待到裴璇终于放下双手,柔才道:「我心里的苦,只有较你更。我岂下

脱你。」

[2]

裴璇哼了一声,本想讥讽,但一来知道妾室子确也辛苦,二来这些子多

赖她照料,却也实不忍心再出恶言相伤。却听柔又道:「仆春秋已高,难道

还能拘住你一世不成?随意应承他几年,也就是了,他死以后,天地还宽,岁月

还长。实话说与你,床帏之间我那些状,倒有九成是假作出来的。」「咳咳…

…「裴璇这一惊不小,瞪着她说不出话。柔笑容温柔一如既往,眉间云母

花钿盈盈闪烁微光,宁静温婉,刚才那番带点恶毒意味的话,怎么都不像出自她

却像没看见她吃惊的表,径自道:「你道他不知我是装乔作态么?他

何尝不知!以他的年齿,若要还 如少年郎君般神倍,原也不能。」裴璇呆如

偶塑,张结舌,最终方才憋出一句:「他知道你是假装……」说到这里她脸上

一红,终究没法说得更细,「怎么不发怒?」柔取下帐角薰囊,按灭其中残香,

淡淡道:「只说如今圣[ 3] 是何等英,当年还是临淄王时,平韦氏,杀太

平,英武决断,敏锐不下于古之汉武,本朝之文皇帝。他的心意,仆尚且刺

中,难道我这点小小心思,他反看不出?只是众敬他重他,顺他从他,他便

足了。

他最要怕!「」你不怕我将这些说给他听?「裴璇道。

「你不会。」柔悠然道,「因为你也知道,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如我所

言,虚奉承。」裴璇颓然低,半晌,道:「我终究不甘。」「鞭笞和侍他枕

席,都是折辱,但孰为重,孰为轻,你自有取舍。况且……他虽年迈,调手段

却着实高明得很哩,倒也有一番风流滋味。」柔将薰囊挂帐顶,缓缓道,

「你倒真可多学一学熏香它的好处,可远不止沾染衣裳身体。」她话中似有

意,裴璇还想多问,却见她绕出屏风,已然去了。裴璇自榻上翻身坐起她

身体已基本痊愈了走到窗前,将花琐窗子打开。

黄昏的空气中流动着繁盛花木与阳光暖意混的气息,甜美温热,李宅诸多

房宇顶端的琉璃瓦,在 夕阳下闪着灿烂碎光,檐角悬铃被初夏的晚风拂动,发出

环佩般的叮咚脆响,卉木繁荫 之外,隐隐有侍的笑语声传来。直到天色渐

黑,伏在窗前的裴璇方才吁了一气,转过来,却发现 一个站在门

她稍微放松了的心顿时又再提起,纵有千万不愿,还是跪下行礼。李林甫温

和道:「不必多礼了你熏的兰苏香?」裴璇默然点。李林甫走到薰炉前,

拈起香箸,拨弄薰烬,中道:「兰苏香气淡雅,正是美之香。不过你鞭伤若

未大好,此香却不可用,只怕伤身。」裴璇听他温言相问,只得答道:「已全好

了。」「是么?」他握住她纤细手臂,就着残余的一线天光细看,那丝红痕果已

不复可见,李林甫点笑道:「果然好了。我虽然及不上房公玄龄贤良,可我家

娘子却和房夫一般无二[ 4] ,倒教你受苦了,惭愧惭愧。」他竟像是在和客

说话。

裴璇无言以对,又不敢挣脱手臂,却听他又道:「可想什么吃不想?

孩儿家喜食酸甜果品……含一粒乌梅丸罢?」说着自从几上银盆里取了一颗糖,

,裴璇迟疑一下,还是张接了,只觉他的手指离开时似有意似无意,

在自己唇边轻轻抹了下,那酥酥麻麻的感觉使裴璇一时窘迫无措,便专心吃糖,

甜酸的梅子味道带着一丝清凉在舌间沁开,倒解去了她些许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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