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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提醒了文景。她便将娃儿往婆婆面前抱一抱，摇着娃儿的一只 小手说：&ldqu;叫。好。&rdqu;:p/:p

这毕竟是赵家的第三代，任谁也挡不住隔代亲。那一看孙儿细皮、秀眉俊眼、小胳膊象清水中浸过的莲藕一般，撑不住就笑了。握着孩子的小拳蹭着自己的腮道：&ldqu;俺娃好福气，吃了东西就上膘！让剥削了咱的粮，娃还胖乎乎的。&rdqu;紧接着就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ldqu;贴了亲娘养丈母！&rdqu;:p/:p

赵福贵见他对儿媳仍不友善，就督促老婆道：&ldqu;快去送你那纸去吧！迟了还得追到坟地里呢。中午饭吃什么，留下句话！&rdqu;:p/:p

&ldqu;杂面河捞。菜汤里油水大些。&rdqu;那婆婆扔下句话，跨过街门的灰线，就去吴长红家烧纸去了。虽说是小儿小丧，村里去敬纸的还真不少。名义上是参加追悼仪式，其实是为给自家消灾免难、争敬权势家哩。:p/:p

婆婆那&ldqu;菜汤里油水大些&rdqu;虽然是说给公公听的，但文景心里却特别受用。油水大水便多。婆婆嘴不饶，内心却是记挂儿媳和孙的。于是，文景那忐忑不安的心也稍稍平稳了些。:p/:p

跟着公公到屋里，文景便让公公抱了娃娃，自己将那礼物摆到大躺柜上。除了两双尼龙袜子和两包苏打饼外，娘还在花提兜里塞了些什么。掏出来一看，是文景手工做的矿工们下井时穿的袜子。文景细看那袜子的大小正与公公脚上的鞋尺码儿配套，便明白了母亲的用意。笑着说：&ldqu;我给爹做了双穿雨靴时专用的袜子，爹来试试适不适。&rdqu;:p/:p

赵福贵正逗孙，见文景想得这么周全，满心欢喜。脱了鞋袜，又嫌自己的脚脏，就倒了盆水，到院里洗脚去了。:p/:p

文景再次将柜上的东西归整归整，一抬发现墙上相框中挂上了春树和 春玲的结婚照，心便象寒风掠过似地灰暗下来。想想慧慧死骨未寒，他（她）们倒花戴红，满腹不平。毁了慧慧一生幸福的，视的结晶如同虫蚁的，却象美神一般光芒四被供奉到这里。而背负着他（她）们的重孽债、呕心沥血的倒不为他（她）们的母亲所认同:p/:p

&ldqu;正适。正适。&rdqu;赵福贵穿了儿媳亲手做的袜子喜不自禁，孩子似地叫文景看。:p/:p

&ldqu;穿雨靴时穿了这种袜子吸汗。尼龙的等过唱看赛、走亲戚时再穿。&rdqu;文景说。:p/:p

&ldqu;对。对。&rdqu;赵福贵连连称是。他褪下这双新袜子又换上那双尼龙袜子，美孜孜地欣赏一番。还把脚趾张一张，自言自语说：&ldqu;弹这么大。&rdqu;:p/:p

&ldqu;看姑姑和叔叔的照片。&rdqu;文景把娃娃抱起来，指着相框中的照片说。故意把话题转到了 春玲和春树上。:p/:p

&ldqu;对。结婚照。&rdqu;赵福贵一边换上那双平穿的旧袜子，一边说。&ldqu; 春玲本来就是给春树抱养的童养媳。没大办，圆了房。你娘和我商量过了，还是教娃娃叫婶子好。&rdqu;赵福贵显然是被老婆子统一了径，背书似地说。:p/:p

&ldqu;爹，春树胳膊上长过瘊子没有呢？&rdqu;文景突然发问。:p/:p

&ldqu;你咋知道？是左胳膊。&rdqu;:p/:p

赵福贵说到半截儿，送罢五色纸的婆婆急急 火火来了。她在院里就接言道：&ldqu;什么左胳膊右胳膊？&rdqu;:p/:p

&ldqu;春怀家的问春树胳膊上有没有瘊子。&rdqu;赵福贵答说。双眼却只朝柜上瞥，示意老婆看文景带来的礼物。:p/:p

&ldqu;没没没。我们春树那两条胳膊光得象葱白似的！&rdqu;婆婆断然否决道。看到柜上的礼物，她那昏花的老眼出火焰，接着就感叹道：&ldqu;文景啊，买这些什么呢？添了海涵、海容，娘知道你们的子紧哩、艰难哩。添粮不敌添。加薪不敌加丁。在城里生活还 不同咱乡下，从锅上买到锅下，什么不用钱？万般无奈下我才对春怀说，以后要少往家里寄钱。&rdqu;:p/:p

&ldqu;是啊，是啊。半大小子，吃煞老子。小时侯还不显，长大才费嚼用哩！&rdqu; 老公公半天才弄清楚文景问瘊子的用意。便赶忙与老婆配，含沙影地阻止文景抚养慧慧的孩子。:p/:p

&ldqu;爹说得对。男娃就是比娃饭壮。文德一顿吃我双倍。&rdqu;文景抓住赵福贵说话的漏便故意打岔儿。:p/:p

那婆婆一听，脸色便黑了一。她拿着挖面的升子，边往里间屋走边说：&ldqu;家生家养的饭轻饭重个个有份儿，做爹娘的有一碗吃，娃娃们就有一碗吃！私生的、讹赖的甭想进这个门！&rdqu;:p/:p

看婆婆这态度决绝的样子，文景再无话可说。转念又想：连孩子的亲老爷都不想要她呢！的确，慧慧一生追求光明，但她的所作所为却给自己的 生笼罩了浓厚的影。无论在孝敬爹娘方面，关方面，还是在欲的节制方面和贞洁守方面，无论从新道德旧道德以及家庭背景上衡量，都不是村里的光辉榜样。以赵家的自负，怎么会接受这个孩子呢？:p/:p

婆婆嘴厉害，手脚也利落。她一边指派老汉拿这取那，时不时过来逗逗海容，一边就两把白面、三把高粱面、一把榆皮面地按比例和好了面。文景见公公抱来了河捞床子，就急忙放下娃娃，找了个铁锥子来捅河捞床底子上的细眼儿。婆婆却毅然挡住她，要她把铁锥子给公公。老婆婆长吁短叹道：&ldqu;抚养娃娃一时也不敢走神！你瞧瞧红梅花闹下个甚？使用铁锥子呀，剪刀和缝衣针呀，千万别让娃儿看见！要离娃娃远而又远！&rdqu;:p/:p

一顿饭吃得别别扭扭。不论文景做什么，都不称婆婆的意。尽管公婆给她用的是大号碗，一再说&ldqu;孩母十八碗&rdqu;，希望她多吃，文景还是地感到婆家与她家格格不。她 与母亲是路遇陌生遭了蛇咬，自己的腿就要隐隐作痛，控制不住心灵要哆嗦的。婆婆与 春玲是烧了手指连手心都不觉的，更别说考虑脚了。秉中的巨大差异让她们无法沟通。:p/:p

饭后，文景推说娃娃的尿布、衣服都在娘家，便起身告辞。公婆也不强留。只是一再嘱咐她要把心神放在自家娃儿身上，少闲心。尽量早起程、早与春怀海涵团聚。临行时，婆婆还给海容带了些绵白糖，说孩子大了光吃怕上火，要添些糖水。: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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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从婆家出来，正是过午定的时候。猪在圈里酣睡，在树荫里小憩。五月的中午，空气凝滞不动，闷热闷热的。村巷里寂寥无。想到慧慧那小东西该吃了，文景便觉得房有些发胀。但她好象是梦中的逃亡者似的，出了婆家的小巷又觉得步履沉重，迈不快脚步。不知该怎样处置慧慧的遗孤，正成为眼下最煎心的难题。这难题象磐石般压在文景的心，沉甸甸地掀也掀不动了。婆婆公公态度坚决，让她好好抚养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