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这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解答我的疑惑：为什么我和你同处一间教室六年之久，也看不出来你有异能？」

「因为我的异能不在我的身上。」这是涉及隐私的严肃话题，夏犹清也收敛了笑容，举起自己的右手背，「看到这只戒指了吗？」

她的食指处戴着一枚戒指，没有任何雕饰或镶嵌，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泽，和老版的五角硬币相似，看起来比2元店的小商品还廉价。

吕一航问：「

这是黄铜？」

「是的，这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东西，我小时候在柜子里找到了这枚戒指，自己琢磨出了它的用法。」

吕一航清楚夏犹清的身世。父母离婚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婴儿。她由单身母亲独自养大，从没见过父亲一面。这么说来，她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应该也不简单吧。

「我听说黄铜是最适合贮藏恶魔的金属，所罗门曾经将七十二柱魔神封印在黄铜瓶中。该不会……」吕一航说。

尽管这个戒指貌似平平无奇，但吕一航还是看出了其特别之处，毕竟他曾亲眼见过封印魔神的黄铜瓶，知道这种金属的特殊效用。

夏犹清「哼」了一声，轻轻笑道：「不错，你还挺博学。这枚戒指就是用来封存恶魔的。」

像是为了证明其言不诬一样，夏犹清双手握于胸前，对着黄铜戒指轻轻念道：「西利斯克。」

话音刚落，她的掌心涌起一片浓浊的黑雾，一只扁扁的蛇首开雾气，迫不及待地从戒指中钻出。蛇怪伸长柔韧的颈部，用翡翠般碧绿的瞳孔盯向吕一航，缓慢地吐着信子。它凑得如此之近，青色的细鳞绽着幽光，舌尖仿佛下一秒就要舔到吕一航的鼻梁。

吕一航不禁汗毛倒竖——是恶魔！

它的体型非常巨大，光是一只脑袋就已有半米多长，要是露出全貌，该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照理来说，恶魔攻击类是稀松平常的事，很多灵异事件让摸不着脑，幕后凶手正是恶魔。但在夏犹清的掌中，这只蛇怪却温驯得像一只小猫，时不时用脊背蹭上她的手掌，就像宝可梦对训练师一样亲昵——多么了不起的训育手段。

不过，这种手段神奇归神奇，吕一航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都跟统率亿万恶魔的魔神签订契约了，区区一只兽状的低等恶魔又怎能吓倒他？

吕一航提醒道：「快收回去吧，别都在看你呢。」

恶魔是通体由魔力构成的生物，并非物质实体，假如是不懂灵视的普通，那么不管离得多近也看不到。但这里是瀛洲大学，都学过察神秘的课程，因此，周围的顾客纷纷朝他们这桌投来目光。一石激起千层，店内响起了一片惊异的骚动，间杂着刀叉落地的「叮当」声。

夏犹清意识到自己闯祸了，连忙把西利斯克收回了戒指之中。

长相帅气的卷发服务员走到夏犹清和吕一航桌边，温和地提醒他们，如果再在餐厅内使用异能，他就要通知学生会安全部的事，把他们通通轰出去。夏犹清诚恳地道了歉，才平息了服务员的怒气。

就在这时，他们所点的菜肴也陆陆续续端上了餐桌。前菜是腌、培根、香肠、圆椒串在一起的罗马尼亚烤串，浓郁的香混杂着月桂的芬芳，还有保加利亚的国菜绍普卢克沙拉，黄瓜、西红柿、洋葱浇上橄榄油和醋，覆上一层磨碎的羊酪，以及两碗飘着羊排骨、土豆的罗宋汤。「庞图斯」的常客之中，东欧和南欧留学生并不少见，能抚慰如此多留学生思乡之的，一定是顶顶地道的尔美食。

吕一航嚼完一根烤串，晃了晃手中的木签，忍俊不禁地说：「你昨天还说提塔是个危险物，你不也一样吗？在大庭广众之下放出恶魔，不知道的还以为万魔殿来攻打学校了呢。」

一见到使役恶魔的异能，谁都会条件反地联想到「万魔殿」的恶名。万魔殿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邪道组织，与弥尔顿在失乐园中描绘的群魔如出一辙，已在西欧扎根数百年之久，被罗马正教为首的「正派」势力视为号大敌。

万魔殿没有纲领和规矩，随心所欲就是他们的行事风格，不管是穷凶极恶的杀魔，还是十恶不赦的重罪犯，只要能活用恶魔之力，即可毫无阻碍地加其中。尽管万魔殿在二战之中元气大伤，被迫转地下休养生息，但近些年来，他们所主导的异能犯罪依然层出不穷。

「作为『驭魔师d?monenz?r』，就必须跟万魔殿划清界限，这是最基本的行业规范。」夏犹清咽下一绍普卢克沙拉，噘起樱桃小嘴，负气道，「我又不像某一样，要给背后的大组织当走狗。」

吕一航轻咳了一声，面露尴尬的笑容：「你是在说……提塔吗？」

夏犹清重重地点了点：「提塔隶属于德国的古典法师协会，你知道吧？」

吕一航说：「知道啊。」

夏犹清眸光一闪，接着问道：「那你知道古典法师协会是个多邪恶的组织吗？」

吕一航无辜地摊手：「我哪知道，你讲讲呗。」

夏犹清捏紧勺子，狠命扎到一碗名叫「马马利加」的玉米糊中，脸色变得万分严肃：「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古典法师协会和万魔殿都是纳粹手下的爪牙，那些败类迎合希特勒对神秘学和古代学问的兴趣，推动第三帝国的侵略扩张，给全世界带来了多大灾难！如今执掌协会的那些，不就是纳粹的徒子徒孙吗？」

这番话大致没错，却也带有大众对古典法师的偏见，吕一航反驳道：「你别把古典法师一杆子打死了，就算在二战期间，也有正义的古典法师反抗纳粹。再说了，有正邪之分，知识和技艺却没有。古典法师协会在战后经过改组，战犯全都遭到审判，早就不能和当年的纳粹鹰犬画等号了。如今的古典法师协会站在抵抗万魔殿的最前线，防范纳粹势力死灰复燃，难道也算是邪恶组织吗？」

「即使古典法师协会跟它标榜的一样，是个伟光正的组织，提塔也不见得就是个正派物。」夏犹清挤出一丝冷笑，皓白的牙齿闪着幽光，「提塔是专战斗的『战法师kriegsmagier』，是协会中仅次于『七艺法』的最强战力。明面上，她讨伐了数以百计的万魔殿罪犯，但私底下，谁知道她还为协会了多少脏活——你有没有看过murcielago-蝙蝠？」

「看过，怎么了？」吕一航吸了一橙汁，吸管内部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只有跟吕一航在一起时，夏犹清才会卸下「班长」和「优等生」的包袱，毫无顾虑地宣泄对动漫的狂。同为二次元好者的吕一航和她相处多年，早就习惯了她的二重面目。

murcielago-蝙蝠是一部血浆横飞的百合漫画，主角红守黑湖本来是个该判死刑的杀狂魔，却被委任为以制的「国选处刑」，从此大杀特杀凶恶罪犯，大特同后宫……反正就是个杀与的黄故事。夏犹清外表是个三好学生，内在却是个阅漫无数的宅，对猎奇元素的抗极高，读过这部漫画也不足为奇。

夏犹清上身略微前倾，黑的眼眸向吕一航：「你不觉得提塔和那个主很像吗？都有合法杀的权利，都是杀如麻的刽子手。」

「啊，有这么夸张吗？」吕一航油盐不进地挠挠。要说哪里更像，难道不是永无止境的欲吗？

「她比红守黑湖还厉害好不好！」夏犹清急切地大喊，「你难道要亲眼见识她杀，才能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