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他出面也算是官场寻常规矩，他就相当于去试探，便是事儿办不成，也不损双方面子。上的大也更容易判断进退。

沈瑞摆手道：“车马劳顿，倒叫先生辛苦。还是我骑马去，往返也快。我原不想惊动地方，如今既是这样况，先生们也不必担心，我先往寻德州衙门送个帖子，再往德州左卫去，行踪既明，任他们什么谋算计，也不能让我‘凭空消失’吧？”

沈瑞倒不是傻大胆，一则是觉得丘聚仍设伏兵的可能不大，再则也是因着实不知道这个指挥使唱的哪一出，他亲自过去，才好把控底线。免得陈师爷这样稳重太过保守，救不下潘千户来。

等陈师爷办不成他再赶过去，这一来一回拖得太久，夜长梦多，若有个屈打成招什么的，也容易让他们陷被动。

莫说他对潘千户颇有好感，便就冲着自家名声，他既用了家，就不能在这样况下弃如敝履。

但陈师爷仍说不妥，执意表示他去。

姜师爷因是钱粮师爷，不及陈师爷这刑名师爷对律法熟悉，怕强辩起来说不过那指挥使，便也不自荐，只劝沈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云云。

沈瑞再三思量，终是松让陈师爷代劳一趟，而后，让陈师爷带上那有标识的弓与箭，再誊抄一份供一并带去。

“先生就说，这东西已给京里刘公公那边送了一份。”沈瑞道。

陈师爷捻须颔首，“那指挥使既是刘瑾的，就当知此事系重大，断然不敢胡给潘千户安罪名了。”

众商定对策，田顺这边一出去同李猛道陈先生与自己拿名帖快马回去为潘千户分说明白。

李猛与刘总旗登时带着一兵卒跪下磕，感激涕零谢过沈大救命。

杀良冒功不是寻常罪过，尤其，他们缴的可是小五十，若被咬死是杀良，那只有死罪了。潘千户跑不了，难道他们这些底下能跑得了！

田顺冷眼看着这群激动的形，心道是不能留在这里了，便悄与王棍子商量后，禀明沈瑞，要将这些兵卒都带回去，“万一潘千户那边有个短长，这些个糊涂的再迁怒，对咱们不利。”

沈瑞只叹了气，向田顺道：“无论如何，尽力保住潘千户。”

这会儿他还真希望是个骗他回去的圈套，总好过那个吕指挥使发什么失心疯，再寻个莫名其妙的军法给潘千户就地处决了。

田顺满应下，因着救要紧，众匆匆吃了一饭便连夜赶路，陈师爷在车里休息倒好说，田顺与刘总旗、李猛是带着一兵卒骑马夜行回返的。

他们这顿饭没吃好，沈家护卫也因着潘千户的事儿，酒也吃喝不下了，尤其这批兵卒走了，护卫沈瑞的任务也更重了，众更不敢饮酒。

伍壮怕沈瑞这边手不足，想着将店面给手下暂时打理，自己带着店里的几个好手护送沈瑞一程，据他说因是济南府，相对比山东旁处繁华些，八仙的站点相对较多，下一处在禹城县，他送到这里也就踏实了。

沈瑞实却不过他的好意，见王棍子等也都坚持，便就由他了。

翌启程，众也是缓缓行进，既是为了防范可能偷袭，也是尽量等田顺那边的消息。

*

这一路上倒是风平静，直到了禹城县刘普驿，后面报信的才追上来，说陈师爷与田顺带着潘千户过来了。

沈瑞不由惊异，怎的还把潘千户带来了？！若是案子解释清楚了，不是应该放潘千户回去辖区，怎的会跟着他们过来？而且……潘千户又不是小卒，可以擅离职守吗？！

因报信的就只捎了信息来，更详细的也不知道了，只道，“潘千户受了伤。”

沈瑞不由眸光一寒，好端端怎会受伤？只怕是受刑。到底是为着什么事，一定要打潘千户个杀良冒功的罪名来？

沈瑞便叫众在刘普驿暂时休整，等待陈师爷、田顺、潘千户一行。

三后，田顺等才赶到刘普驿。

沈瑞亲自出去相迎，但见陈师爷面又倦色，到底年纪大了，旅途疲惫有些吃不消，他只拱手为礼，叹了气，并不多解释。

沈瑞也是准备两单独聊聊，此时是先看潘千户要紧。却见潘千户、李百户均在马车上，潘千户尚能倚着车厢坐着，李百户却是躺在那边似陷了昏迷。

潘千户见着沈瑞勉强扯了扯嘴角，道：“不能给沈大行礼了，先谢过沈大搭救。”

沈瑞虽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两能伤得这样重，面上便带出愧意来，“是我对不住千户，让指挥使误会了千户……”

潘千户却打断了沈瑞的话，咬牙切齿道：“不是什么误会，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内再与沈大细说。”

沈瑞侧瞥了一眼陈师爷，见他也是一脸沉重点了点，便吩咐抬了潘千户、李百户下车好生安置。

陈师爷与田顺盥洗更衣后便匆匆来见沈瑞，将那事一一道来。

却是那两赶到了德州左卫，那吕指挥使先是让下推说不在，并不肯见二。

陈师爷一时也不好判断是不是其意图设局害沈瑞，见沈瑞没来，便不见他们。

不过他也是差事办老了的，当下这边拜帖往州衙里递，那边买通了吕指挥使心腹佥事身边，只递了一句话给吕指挥使——有一件与刘公公相关的证物，若是吕指挥使没兴趣，那便递到州衙了。

吕指挥使想是权衡了利弊，才见了陈师爷。

陈师爷开场也不说那些文官寒暄的套话，直接将带来的证据摆了出来。

这件事显见是出乎吕指挥使意料的，只见他脸色数变，最终却是咬着后槽牙不松说潘千户无罪，而是扭又给潘千户套上个其他罪状。

他说此次抓潘千户是因其先前有杀害行商之嫌，这才疑其伪作流寇，拦下朝廷命官再假意救，顺势将先前所害行商充数冒领军功。

如今虽救下知府大是真，但却与先前害行商是两码事，并洗脱不掉先前的嫌疑。

“而且，他言说，抓了潘千户之后，曾命安德县牛千户去搜了潘千户家宅营所，果起出贼赃的。”陈师爷面有怒色道。

“潘千户并不在家，那姓牛的听说是个贪酷子，还不是由着他们借着搜查之便故意栽赃陷害！”沈瑞恨声道。

陈师爷道：“老夫也料是如此。便与他分说，光是赃物也不能定案，赃物又不能开，需要证物证供俱全，既说是行商受害身亡，也要仵作验过尸身……”

亏得派了个刑名师爷过去，沈瑞也不由庆幸，因问陈师爷道：“想来他们是被先生说得哑无言了。”

陈师爷面上闪过些许自得之色，那吕指挥使也不是善茬，身边也有一二能言善辩之，但是对上陈师爷这样的老刑名，实是不够看的。陈师爷驳得他们说不出话来。

“不过，老夫听这些话里话外的意思，想来是吃下去一笔银子了，不肯吐出来。”陈师爷摇了摇，道：“若是说潘千户有功无过，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非但要将他们抄走的东西还回来，还要有奖赏潘千户，还要为其上折请功，更还要治他们冤枉潘千户的罪——他们如何肯认。”

沈瑞一拳捶在案几上，色冷硬，“证据确凿他们都敢这样罔顾事实、贪赃枉法、构陷良将！我这就写折子……”

“东家！”陈师爷毫不客气的打断他道